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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慢慢的，沈令月红了脸。

&ldo;……表哥，你……&rdo;

谢初故作镇定地干咳一声，&ldo;我什么我。&rdo;他边说边交叉着抱起双臂，左手提着的宫灯歪斜地搭在他的右臂上，映照出里头摇晃的烛影来。&ldo;你不是说，怕梦到不好的事情吗。&rdo;他抬头望着天，语气轻松，&ldo;所以我就帮了你一把，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再担心梦到不好的事情了。&rdo;

&ldo;……&rdo;沈令月绞着手底下苏绣繁纹的缎裙，紧张地一言不发。

她该怎么做？要骂一声登徒子吗，还是就这么低下头去脉脉无言？抑或是像那些戏本中写的一样嗔骂着跑开？

她百般纠结、手足无措，只觉得这么做不对、那么说也不好，一直磨蹭了许久，才扯开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紧张地对谢初道：&ldo;……表哥，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宫吧，要是宫门落了锁，你就不好出去了。&rdo;

&ldo;哦，好。&rdo;谢初在她纠结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抬头望着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直到这时才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有些出神地应了一声，&ldo;……我送你回去。&rdo;

沈令月暗暗舒了口气，幸好他这段时间里没有看她，要不然她一定会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ldo;那……我们走吧？&rdo;

谢初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路比之前还要沉默，沈令月的一颗心并没有平复，忽上忽下的，谢初则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陪伴在她的身旁，这让她更多了一分紧张，不禁加快了步伐，希望能早一点回到鸣轩殿。

好不容易走完了这一段路程，远远地望见在殿门口候着的熟悉身影，沈令月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回身对谢初笑道：&ldo;表哥，就送到这里吧，你……你也可以早点回去。&rdo;

谢初这一路上似乎都在出神想着什么东西，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了声好，把琉璃宫灯递还给行至他们身旁的留香，低下头，抿出一个笑容来：&ldo;你……好好休息。&rdo;

&ldo;……你也是。&rdo;沈令月紧张地交握住双手，&ldo;路上小心。&rdo;

谢初对她笑了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ldo;等一下！&rdo;眼见他转身欲离，沈令月胃里一阵紧缩，忍不住开口喊住了他，话一出口，她却又后悔了，但为时已晚，谢初已经停下了步伐回过身，她只能硬着头皮从留香手中拿过宫灯，上前道，&ldo;表哥，这宫灯还是你拿着吧，这里离麟德殿还有好一段路，你‐‐&rdo;

&ldo;没关系。&rdo;谢初道，&ldo;今晚月色明亮，看路不成问题，而且我直接从望仙门回去，不回麟德殿了。&rdo;

&ldo;你拿着。&rdo;沈令月不由分说地把宫灯塞进他手里，&ldo;望仙门比麟德殿还要远，难道你一路上都要靠月色看路吗？&rdo;

&ldo;我可以绕道去麟德殿，向守在殿门口的宫人借一盏灯笼。&rdo;

&ldo;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好了，&rdo;沈令月道，&ldo;这宫灯我可喜欢了，你可别把它弄坏了，要不然‐‐你可得再赔我一盏。&rdo;

说完，她就转身提着裙小跑着上了殿门口的几级台阶，裙摆一闪进了殿里，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

谢初提着灯，呆愣地立在原地。

留香和知意面面相觑，不懂这是唱的哪一出，但主子进了殿，她们这做下人的没道理还继续在外面站着，只得向谢初欠身行了一礼后也跟着进了殿内，留下鸣轩殿总管夏淳寅上前，躬身对谢初行了一礼，小声提醒他时辰不早了，已经差不多到了关门的时候。

谢初没有反应。

夏淳寅又说了一遍，他才猛地醒过神，恍然道：&ldo;没事，你们关吧，我马上就走。&rdo;

而等夏淳寅招呼着其余内侍缓缓合上鸣轩殿红木朱漆的大门后，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在门口站着出神许久，这才转过身，沿着宫道慢慢往回走了。

他提着宫灯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冷不防跟拐角处的一棵梧桐树撞了个满怀，吓得连忙低头查看手里的宫灯，见其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捂住被撞到的额头抬头望起了树。

夜风缈缈，梧桐树叶婆娑作响，发出阵阵轻柔沙声。

谢初捂着额头，望着苍翠葱郁的梧桐树冠，慢慢咧嘴傻笑起来。

翌日。

鸣轩殿。

沈令月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有些迷糊地在榻上躺了一会，这才撑着手坐起身，唤道：&ldo;留香？&rdo;

珠帘很快被人掀起，&ldo;公主？&rdo;

&ldo;现在什么时辰了？&rdo;沈令月望了眼外头明亮的日光，&ldo;我起迟了？&rdo;

留香轻声道：&ldo;快到巳时了。公主可要起身梳洗？&rdo;

&ldo;巳时？这么晚了？&rdo;沈令月吓了一跳，仔细一想，却又在意料之中，她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好，一直都在想着谢初落在她唇上的那个轻吻，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直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饶是如此，她也没有睡多么安稳，刚醒来时甚至还有点头疼，又想继续睡下去，又不想再闭着眼睛，眼中更是酸涩无比，都有些睁不开眼了，起迟了也是预料之中的。

好在她这段日子一直都在鸣轩殿中养伤，不必赶早去给皇后请安，睡迟了就迟了吧，也没什么要紧的，不会有人知道。

这么想着，她就吩咐留香去打盆水来，伺候她起身梳洗，等留香应声而去后又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掀被下榻，开始净面梳洗起来。

及至午时，内侍总管薛成来到鸣轩殿，笑着请沈令月前去紫宸殿中与帝后二人一道用膳。

沈令月来到紫宸殿时，帝后二人已经屏退了殿内的宫女，在阁内坐好了，她目光轻轻一扫，就上前笑着给两人行礼问安，惹来皇帝一阵朗笑：&ldo;静养了一段时日，令儿倒是越发出落得文静了，嗯，这礼行得不错，有进步。来，坐父皇身边。&rdo;

&ldo;父皇，你这是什么话？&rdo;沈令月上前坐到皇帝身旁，故作不满道，&ldo;你是说女儿从前行的礼都不对么？&rdo;

皇帝指着她对皇后一笑：&ldo;瞧瞧，才夸她一声文静，就又露出本来面目了，真是夸不得。&rdo;

皇后也笑：&ldo;她就是这么个性子，陛下也不是第一天知道。&rdo;又冲着沈令月道，&ldo;令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学你的大姐二姐？母后也不求你娴淑文静了，只求你知书达理一点，有点公主贵女的模样，母后就心满意足了。&rdo;

沈令月笑道：&ldo;母后也不想想，若女儿变得娴淑文静、知书达理，那还是女儿么？&rdo;

皇帝哼笑一声：&ldo;你能变得娴淑文静、知书达理么？说这些话也不害臊。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用膳吧，再不用菜都凉了。来，&rdo;他亲自给沈令月盛了一碗竹笙虾肉羹，&ldo;父皇知道你喜欢吃蟹肉羹，但你伤还没好，不能食性凉之物，暂且先凑合着喝一碗虾肉羹吧。朕特地吩咐御膳房了，煮得一定合你的口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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