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走出承天门。
身后的皇宫,那座象征着人间至高权力的巍峨建筑群,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门内,是压抑的死寂,是惶恐的众生,是摇摇欲坠的皇权。
门外,阳光依旧,长街空旷,天地清明。
老仆徐骁早已驾着那辆陈旧的马车,在不远处静静等候。他见到李承玄出来,只是恭敬地低了低头,没有问任何问题。
因为他知道,他的主人,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就在李承玄准备上车之际,一名小太监,从宫门内,一路小跑着追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极致敬畏与讨好的笑容,连腰都快要弯到了地上。
“九……九殿下,请留步!”
小太监在距离李承玄还有三丈远的地方,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高高地,捧着一卷地契和一串钥匙。
“陛下有旨,说……说您十年未归,京中已无府邸。特将东城天字一号,‘九玄居’,赐予殿下,聊表……聊表心意。”
这话说得磕磕巴巴,显然是这位小太监自己组织的语言。
皇帝李世安现在哪还有心情管这些,恐怕早已被那句“三日退敌”的狂言,惊得六神无主了。
这是宫里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在提前下注。
李承玄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跪地的小太监身上停留。
徐骁心领神会,走上前,面无表情地从那小太监手中,接过了地契与钥匙,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心了。”
随后,徐骁为李承玄掀开车帘。
李承玄弯腰,坐进了马车。
车帘落下,再次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仿佛从金銮殿走出,到此刻坐入车厢,他只是完成了一趟再寻常不过的出行。那搅动了整个大夏朝堂,掀起了滔天巨浪的言语,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马车,缓缓启动。
而关于金銮殿内发生的一切,早已插上了翅膀,以一种比瘟疫还要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帝都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九皇子在金銮殿上,逼得陛下收回了龙气!”
“何止啊!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立下军令状,说三日之内,北蛮自退!”
“我的天!他疯了吗?那可是三十万北蛮狼骑啊!”
“若不退,便亲去取北蛮单于的狗头!这是原话!我当时在宫外当值的表哥亲耳听见的!”
“狂妄!这简直是千古奇闻!他是把自己当成神仙了吗?”
茶楼酒肆,王公府邸,贩夫走卒……
整个帝都,在经历了短暂的,因国难而引发的恐慌之后,瞬间被这桩更加离奇,更加荒诞的八卦所引爆。
嘲笑,讥讽,不屑,鄙夷。
几乎所有人都将李承玄,当成了一个因为在皇陵待了十年,而彻底失心疯的可怜虫。
一个被所谓“妖法”冲昏了头脑,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三日之后,北蛮大军兵临城下,这位九皇子是如何被愤怒的军民撕成碎片,那所谓的“神话”,是如何变成天下最大的笑话。
对于外界的一切,马车内的李承玄,充耳不闻。
就在马车驶过一条街道的转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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