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打翻的砚台,浓稠的墨色一点点洇染开来,将天际最后一丝橘红吞噬。别墅的轮廓在渐深的蓝灰色天幕下显得安静而温暖,几扇窗户透出柔和的、蜜黄色的光,像盛在夜海里的几盏暖灯。
沉重的购物袋被搁在玄关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小玄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卸下肩头那点承重后的微酸,一个温软的身体就从背后整个贴了上来,手臂像柔韧的藤蔓,紧紧环住他的腰。
“累——死——啦——”小青拖长了调子的抱怨响在耳畔,声音甜腻得像融化的蜜糖,气息热乎乎地喷在他后颈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嘴上喊着累,环在他腰上的手却不安分,指尖悄悄钻进他卫衣的下摆,在他腰侧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挠了挠。
小玄被她挠得身体一缩,忍不住笑出声,紧绷了一下午的肩颈线条也松弛下来。他转过身,顺势将背后作乱的人儿搂进怀里,手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是谁非要买那么多零食,塞得购物车都快推不动了?”
“那都是必需品!”小青理直气壮地仰起脸,赤瞳在玄关暖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像浸泡在蜂蜜里的红宝石。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留下一点湿热的触感,“而且,你不也纵容我了嘛,我的好弟弟,好夫君?”
她最后两个称呼咬得又轻又软,带着狡黠的尾音,像羽毛搔过心尖。小玄心头一荡,金色眼眸里的笑意更深,正要低头回应她这个带着讨好意味的亲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
小白正安静地站在鞋柜边,微微弯着腰,将三人刚才随意踢落的拖鞋一双双摆正。她今天穿的米白色风衣已经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里面是件同色的针织长裙,勾勒出纤细修长的身形。冰蓝色的长发随着她俯身的动作从肩头滑落,遮住了小半边脸颊,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抿着的淡色唇瓣。侧影在光晕里显得沉静,甚至有些孤单。
小玄心头那点因小青亲昵而升起的涟漪,瞬间被另一种更柔软的情绪覆盖。他松开搂着小青的手臂,走过去。
脚步声很轻,但小白还是察觉到了。她直起身,手里还拿着一双小青的青色毛绒拖鞋,冰蓝色的眼眸抬起,平静地看向他。
小玄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腰。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下巴轻轻搁在她微凉的肩膀上,侧脸几乎贴着她冰蓝的发丝。他能闻到她发间清冷的、类似雪后梅枝的淡香,混合着一点点外面带回来的、属于夜晚的微凉空气。
“姐姐,”他开口,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确认般的依赖,“累不累?”
小白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似乎不习惯这样突然从背后被拥抱的姿势。但很快,她便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将一部分重量安心地交付给他环着她的手臂。她摇了摇头,声音清凌凌的,却比平时柔和许多:“不累。”
她顿了顿,手里还拿着那双拖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绒毛,补充道:“东西很重,你辛苦了。”
小玄心头一暖,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脸在她肩窝里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有姐姐这句话,就不辛苦了。”
“喂喂喂!”小青不满的声音插了进来。她已经换好了拖鞋,哒哒哒地跑过来,从另一边挤进两人之间,伸出手臂,一手搂住小玄的脖子,一手环住小白的腰,把自己硬生生塞进了这个拥抱里,形成一个紧密的三明治夹心。“你们两个!不许抛下我说悄悄话!”
她鼓着腮帮子,赤瞳瞪着小玄,又转向小白,眼神里写满了“我被冷落了”的控诉。
小白看着妹妹气鼓鼓的样子,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戳了戳小青鼓起的脸颊,语气带着无奈:“谁让你自己跑开的?”
“我那不是去放东西嘛!”小青嘟囔,但脸上的不满已经消了大半。她把脑袋靠在小玄肩膀上,又蹭了蹭小白的颈侧,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汲取两人身上的气息,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家里好,都是我们的味道。”
小玄和小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柔软和笑意。玄关暖黄的灯光笼罩着相拥的三人,将影子拉长,紧密地交织在地面上。屋外夜色渐浓,风声细微,而屋内,是属于他们的、安稳宁静的小世界。
短暂的温存后,饥饿感开始彰显存在。购物袋被提进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各种食材和零食被一一取出,在宽阔的中岛台上堆成了小山。
小玄熟门熟路地从挂钩上取下那条绣着简约银色暗纹的黑色围裙,系在腰间。围裙带子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与黑色的居家服融为一体,显得利落又居家的帅气。
“今晚简单吃点?”他一边打开冰箱查看库存,一边征询意见,“牛排?还是煮点面?”
“牛排!”小青第一个举手,赤瞳放光,“要嫩的!我和姐姐都喜欢嫩的!”
她嘴上说着,人已经凑到中岛台边,从袋子里翻出那盒饱满红润的草莓,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水声哗哗,水珠溅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折射着细碎的光。
小白则安静地将其他需要冷藏的食材分门别类放入冰箱,动作有条不紊。放完东西,她又取出三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从恒温酒柜里拿出一瓶颜色清透的、散发着淡淡果香的“百花灵露”,缓缓注入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晃,映着顶灯的光,煞是好看。
小玄从冰箱里拿出腌制好的牛排,回到料理台前。平底锅放在灶上,倒入少许透明的、带着松木清香的油脂,开火。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温度渐渐升高。
小青已经洗好了草莓,自己先捏了一颗最大的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让她满足地眯起眼。她又捏起一颗,转身,很自然地递到正在切配菜的小玄唇边。
小玄正专注地看着锅里的油温,感觉到唇边的触碰,下意识张口。清凉微甜的草莓肉被塞了进来,他嚼了嚼,对小青笑了笑。
小青自己也吃了一颗,然后目光扫过料理台,又精准地挑出一颗看起来最红润饱满的,转身,走向正在摆放餐具的小白。
“姐姐,尝尝这个,超甜!”她声音清脆,赤瞳弯弯,将草莓递到小白唇边。
小白正在调整餐巾的折叠角度,闻声抬眼,冰蓝色的眼眸看了看那颗草莓,又看了看小青写满期待的脸。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头,张开口,将那颗草莓含了进去。
细腻的果肉在齿间化开,清甜的汁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酸,确实很美味。小白轻轻咀嚼着,冰蓝色的眼眸因为满足而微微弯起。
小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凑得更近了些,目光紧紧盯着小白的唇角——那里,因为草莓的汁水,沾染了一点极淡的、晶莹的红色。
“姐姐,”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里,沾到了哦。”
小白下意识地抬手去擦。
小青却比她更快。她踮起脚尖,凑过去,伸出粉嫩的舌尖,飞快地、精准地在小白唇角那点红色痕迹上舔了一下。
温热湿润的触感一触即分。
小白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愕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似的妹妹。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连带着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你……”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小青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赤瞳亮得惊人,理直气壮:“我帮姐姐清理干净了呀!不用谢!”
小白看着她那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小青还环在自己腰侧的手背,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但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真正的恼意,反而漾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的纵容。
她从旁边装草莓的碗里也拈起一颗,动作轻柔地塞进还在得意的小青嘴里,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吃你的,别捣乱。”
小青被塞了满嘴草莓,只能含糊地发出“唔唔”声,眼睛却笑得更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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