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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春天的嫩芽

老象走后的第一个春天，南方山谷的积雪彻底融化了，溪水变得湍急，竹林里冒出了许多嫩绿的竹笋，像无数个尖尖的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墫厚成了象群新的“长老”。他坐在老象曾经坐过的岩石上，用鼻子丈量着新冒出来的竹笋，像在绘制新的“粮仓地图”。他的断牙又长了些，断口处的茧更厚了，却依旧醒目，像是在提醒着所有象——不要忘记过去的故事。

墩墩已经长成了半大的象，鼻子和腿都长了不少，却依旧喜欢跟在墫厚身边，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它学会了辨认毒藤和草药，学会了在急流中游泳，甚至学会了用鼻子卷起沉重的树枝，像个小大人一样帮着象群做事。

“今天我们要往北走了，”墫厚对像群说，“回我们原来的家。”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象群发出一阵欢快的呼噜声，它们早就想念澜沧江边的芒果树和酸角林了。

迁徙的路上，墫厚把老象教给他的知识，一点点教给墩墩和其他小象。他指着路边的一种野花，告诉它们这种花的蜜能吸引蜜蜂，而蜜蜂能帮果树传播花粉；他指着天上的云彩，告诉它们什么样的云彩预示着暴雨，什么样的云彩意味着晴天；他甚至指着自己的断牙，告诉它们这颗牙是怎么断的，为什么而断。

墩墩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会提出自己的问题：“爸爸，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回原来的家？这里不是也很好吗？”

墫厚笑了，用鼻子蹭了蹭它的头：“因为那里有我们的根。就像老象说的，森林和我们一样，有生有死，但只要根还在，就会有新的希望。我们回原来的家，是为了让那里的根继续生长，让我们的故事继续流传。”

他们走了七天，终于回到了澜沧江边。这里的变化很大，去年被洪水毁掉的芒果树冒出了新芽，酸角林也长出了新的枝丫，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熟悉的味道。象群欢呼着冲进森林，贪婪地吃着新鲜的树叶和果实。

墫厚站在江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老象说得对，只要根还在，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他低下头，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断牙的影子在水波里晃来晃去，像是在和老象打招呼。

接下来的日子里，象群在澜沧江边安顿下来。墫厚每天都会领着象群去寻找食物和水源，教小象们辨认森林的密码，像当年的老象一样，把森林的秘密一点点交出来。

墩墩成了他最好的帮手。它会帮着照顾年幼的小象，会帮着母象们寻找食物，甚至会在墫厚警戒的时候，替他守在象群身边。墫厚看着它忙碌的身影，心里很欣慰，他知道，墩墩已经长大了，很快就能接过他的担子，成为象群新的守护者。

一天，墫厚在江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用木头做的小房子，里面放着些干草和水，像是人类给动物做的“家”。他用鼻子碰了碰，里面没有动静，却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猎人，反而带着一种善意。

他回到象群，把发现告诉了墩墩。墩墩很好奇，想去看看，却被墫厚拦住了：“先别急，我们再观察观察。”他知道，人类很复杂，有的很坏，会伤害象群；有的却很好，会帮助动物。

过了几天，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人来到了小房子前，给里面添了些干草和水，还放了些水果。他看到墫厚和墩墩时，没有害怕，也没有攻击，只是对着它们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

“他好像不是坏人。”墩墩说。

墫厚点点头：“嗯，他身上没有火药的味道，只有善意的味道。”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个动物保护者，是来帮助它们的。

从那天起，年轻人每天都会来给小房子添东西。他和象群渐渐熟悉了，有时还会坐在江边，看着象群玩耍，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墫厚觉得，这大概就是老象说的“循环”——人类伤害过它们，也在帮助它们，而它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森林，守护着人类和动物共同的家园。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竹林里冒出了许多新的竹笋，像无数个希望的符号。墫厚坐在江边的岩石上，看着墩墩领着小象们在竹林里玩耍，心里很平静。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也会有尽头，但只要墩墩能接过他的担子，只要象群能继续繁衍下去，他就会安心。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像是看到了老象的身影。他用鼻子对着天空，轻轻哼起了那首古老的迁徙曲，歌声在山谷里回荡，像是在告诉老象——他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象群很好，森林很好，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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