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江陵公的百日祭了,百日一过,也就出了热孝,意味着一些远的族亲、亲戚、姻亲,过后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走动交际了。
早有姜灿从长安寄来的家信提醒着,这几个月,姜焕、姜煜几个同姨娘一起拘着平襄伯,不让他在外面招摇打眼,无论私底下还是场面上,都不许饮酒。
在这关键节骨眼儿上,却碰上久别的故友从云中郡回来。
几个故交都是行伍出身,平襄伯甚至来不及拒绝,就被捉去了酒肆。
当然最后仍是记得热孝没过,忍着滴酒未沾。
只一群人从酒肆出来还是被不少人在大街上瞧见了。
皇帝批阅奏折的时候,亲弟弟宁王正在身边,看见有人弹劾平襄伯,还拿出来与他笑了句。
宁王嗤笑:“这方孔殷也太讲究了些,从没听过要舅兄给妹婿守制。”
《仪礼》里边只规定有为妻之兄弟服缌麻,还真没有要求为姊妹的丈夫守制的。
管思就在旁边听着,想到那日对方当面模仿自己跛行,目露一丝阴恨。
他煽动道:“江陵公到底得六郎看重,平襄伯这是连表面样子都不做了,百日还没过去,就当众多人面出入酒肆,哪有半点哀恸?”
皇帝在先皇子嗣中齿序行六,管思自恃亲近,惯常以“六郎”相称,而皇帝亦以鲜卑话称其为“阿干”,意为兄长。
皇帝无所谓地笑笑:“小郡村郎,阿干指望他懂甚么礼数?”
管思摇摇头:“虽《仪礼》中未有明规,朝廷却有‘为尊压服’的定制。这往大了说,便是藐视大家,藐视皇威。若人家见了他没事人,个个都效仿,天下孝亲之道岂不乱了套了?”
见皇帝沉吟,他趁热打铁:“再个刘得仁有句诗作得好,叫‘朝是暮还非,人情冷暖移。’江陵公殁了,六郎尚且伤心一场,惦念这些年情分,从前嘴里念亲戚情谊的,如今人死灯灭,茶也凉了,真面目都露了出来。”
“这般凉薄风气,很该整顿整顿。依奴婢见,六郎应狠罚平襄伯,以训示众臣。”
皇帝终于道:“你说的是,只一时想不到怎么罚合适。”
“平襄伯行伍出身,一身骨头铮铮,又不意功名,莫若就叫他领去四十军棍。”
四十军棍可不少,皇帝有些吃惊,拿眼睛瞥他:“是不是多了些?”
“六郎莫要心软,这样好叫群臣都长长记性。”
宁王意味深长地挑眉:“管中尉与平襄伯无冤无仇,今日怎这般看不惯他?”
管思作谦卑状:“奴婢一届残身,哪里有私心?奴婢都是为着六郎着想。”
他这般恭俭温良的样子,没有半分权宦气焰,又使皇帝想起他的伤腿,一时愧疚,温言安慰道:“朕知道,朕知道。”
。
自从立夏以来,日间温度渐高,天热初见端倪,饶是临水的山房也摆上了冰鉴。
这冰鉴工艺不比寻常,摆在室内配合着自转的扇叶,十分凉快。
客人来了都连声感慨:“还是你这地盘快活!”
陆玹神情淡淡:“殿下有事?”
宁王作捧心状:“没事就不能来了?”
“某戴孝之身,不便待客。”陆玹不为所动,唤来圆觉,“送殿下。”
宁王忙道:“有事,有事。”
见陆玹看着他,又道:“但不关你事。”
这叫什么有事,陆玹绷了下嘴角,却也不可能真的叫人赶他走,由着他自来熟地往圈椅中一坐——
坐下才刚抿一口茶,扫见一边横放的琴,好像是叫‘松月’的。
宁王兴致来了,想起那时隔几年才收到的琴,忽然问:“你的‘绿绮’呢?”
陆玹不由一顿:“怎么了?”
“我也瞧瞧,”宁王笑道,“古人三年磨一剑,这琴师五年斫一琴,究竟是不是吊人胃口?”
陆玹放下茶盏,漫不经心地道:“送人了。”
宁王先是遗憾:“怎就送人了?我竟来晚了。”
又颇感意外:“送给谁了,除了我,你还有旁的友朋不成?”
“……”
陆玹垂眼,话到了嘴边,想起的是女郎清媚明艳的脸庞。
他语气不自觉低了一寸:“不是友朋,算是……亲戚。”
除此外,再没有旁的词汇能更具体概括的关系。
因这思考间隙,语句间微妙的停顿就被宁王留意到了,他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亲戚啊。”
他这人惯常看什么都觉得猫腻风流,陆玹没理他。
宁王细细品着那句忽然温和下来的“不是友朋”,哼笑一下,没有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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