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争执间,西北天忽涌金芒。鬼吏变色:“快送还阳世!李昕已过汜水关,他那咒语能震三界...”
小妹还魂时,指尖尚凝着坟头露水。她睁眼见兄长风尘仆仆立在榻前,银灰斗篷还沾着夜渡黄河的水汽。更奇的是,李昕腰间那串桃木念珠正自行转动,颗颗泛出暖玉光泽。
“阿兄...”她虚弱地指向窗外,“那些鬼物说惧你德行。”
此事传开後,终南山的道长拄杖来访。夜观星象时,老道忽然笑道:“郎君可知为何邪祟惧你?”他指向北斗勺柄,“善念如灯,暗夜愈明。那千手千眼咒原是心镜,照见的是你十七年不辍的慈悲。”
后来某年中元节,小妹在河灯上写往生咒,墨迹入水竟成金粉。岸边老者捋须感叹:“李家郎君的善业,已能泽被亲眷了。”而此时的李昕,正在陇西古道为饿殍诵往生咒。荒原上长明的,不是咒术,而是那盏从未熄灭的心灯。
原来真正的护身符,不在经卷咒语,而在日复一日的善念积累。就像春溪润物,虽无声无息,却能让整片山谷开出莲花。
12、牛腾
武周年间的长安城里,裴炎府邸的书房总飘着淡淡的墨香。十七岁的牛腾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一卷《礼记》,笔尖悬在纸上,却在琢磨方才舅舅裴炎问的朝堂事——那时裴炎还是侍中中书令,官拜河东侯,朝堂大小事总爱和这个外甥商议。牛腾字思远,生得清瘦挺拔,性子沉静寡言,却总在关键时刻说出些通透见地,裴炎常摸着他的头叹:“我这外甥,比朝中老臣还懂分寸。”
这年,牛腾刚过弱冠之年,就凭明经科高中,被选为右卫骑曹参军。按说前途正好,可他却没半点官场子弟的张扬,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袍,每日除了处理公务,就躲在屋里读经。有人笑他傻,放着好好的前程不钻营,他却只是笑笑:“我慕陶潜风骨,若能做个‘布衣公子’,比当多大官都自在。”
那时王勃等四位才子还未成名,常来牛腾府上讨教诗文。牛腾从不摆架子,总是温酒相待,逐字逐句帮他们修改文章,还把自己珍藏的典籍借给他们看。后来四人声名鹊起,逢人就说:“若无牛公指点,我辈难有今日。”牛腾的勤俭与才德,也渐渐在长安城里传了开来。
可天有不测风云。裴炎因反对武则天称制,被冠上“谋逆”罪名,满门受牵连。牛腾刚过而立之年,就从京官贬为罽(jì)州建安丞,成了偏远之地的小官。更凶险的是,当时中丞崔察正得势,专管贬官辞行之事——他本就与裴炎有旧怨,凡是裴家相关的人,要么被他扣下治罪,要么直接处死,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
牛腾要去见崔察辞行,心里清楚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他站在长安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竟有些茫然。忽然,一个穿着黄衣的高大男子走到他面前,声音洪亮:“公子这是要去见崔中丞?就不怕丢了性命?”
牛腾一惊,反问:“先生怎知我的事?”
黄衣人笑了笑:“我虽不才,却知公子是善人。你身上可有犀角刀子?”
牛腾摸了摸腰间,还真有一把——那是他父亲留下的旧物,犀角柄磨得光滑,刀刃虽不锋利,却一直带在身边。他把刀子递给黄衣人,对方接过,在刀柄上轻轻摩挲几下,又还给了他:“你带此刀去见崔察,他若问起,你只说‘刀随人走,人随本心’,保管你无事。”说完,黄衣人转身就走,眨眼间没了踪影。
牛腾半信半疑,却也没别的办法。到了崔察府中,崔察果然满脸阴沉,见他进来,拍着桌子喝问:“你是裴炎的外甥?他谋逆作乱,你就不怕被牵连?”
牛腾定了定神,从腰间解下犀角刀,双手捧着:“回中丞,此刀是先父所留,我带它多年,只知‘刀随人走,人随本心’。舅舅之事,我不敢妄议,但我自为官以来,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还请中丞明察。”
崔察盯着那把犀角刀,又看了看牛腾坦然的神色,不知怎的,原本的杀意竟消了大半。他沉默片刻,挥了挥手:“你走吧,往后在地方上,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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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腾就这样捡回一条命,带着家人辗转来到罽州建安。这里偏僻荒凉,百姓多是夷獠族人,不懂中原礼仪,甚至还有些部落保留着猎头的习俗。牛腾没抱怨,反而觉得这里清净——他本就弃官从好,一心向佛,如今正好能在这里传播佛法。
他先从改变风俗做起。见夷獠人说话直白,甚至有些粗鄙,他就教他们“言无伪,行无颇”,待人要真诚,做事要端正;见他们生病只知求神,不知医治,他就找来郎中,教大家识别草药;遇到部落之间争斗,他就背着经书去调解,用佛经里的“慈悲”“向善”慢慢开导。
日子久了,夷獠人渐渐喜欢上这个温和的县丞。有人见他穿得简朴,送来兽皮;有人收成好,送来粮食,他都一一谢绝,只说:“我有俸禄足够,你们把东西留给家里人吧。”他还在县里设了好几处道场,请僧人来讲经,不少夷獠人受他影响,也开始信佛,建安城的风气渐渐变了,再也没有之前的野蛮。
可安稳日子只过了三年,庄州的夷獠部落突然反叛,一路打到建安。城里的乱兵杀了郡里的长官,不少豪强也趁机起兵,场面乱成一团。乱兵们找到牛腾,把他绑在大树下,举着刀就要砍——有人说他是“中原官”,留着也是祸患。
牛腾闭着眼,心里想着这些年在建安的日子,倒也没什么遗憾。可就在刀要落下的瞬间,一个夷獠汉子突然冲了过来,手里的长刀一挥,直接砍死了举刀的乱兵。汉子指着剩下的乱兵怒骂:“县丞是好人!他教我们读书,帮我们治病,你们怎么敢害他?”
说着,汉子找来一个竹笼,把牛腾放进去,叫上几个力气大的族人,抬着竹笼就往山里跑。一路上,他们避开乱兵,翻山越岭,连饿了都只啃几口野果,却把仅有的干粮留给牛腾。等乱兵退了,汉子又把牛腾和他的家人送回城里,临走时还说:“县丞若有难处,只管找我们,我们拼了命也会护着你。”
叛乱平息后,郡里把牛腾的事上报朝廷。武则天看了奏折,也赞他“勤俭有德,深得民心”,下诏书恢复了他的官职,还允许他随时回京。可牛腾没回去,反而请求留在地方,后来又先后做了几个县的县令。
不管到哪个县,他都坚持“计日受俸”——做多少天官,拿多少天的俸禄,从不多拿一分钱。有人劝他:“大人何必这么较真?地方上的供奉,拿一点也无妨。”他却摇头:“我本就为求心安,若拿了不该拿的,夜里都睡不安稳。”
后来,牛腾彻底弃官,专心研究佛法。有人问他,这辈子从京官贬到小县,又经历过生死,后悔吗?他笑着指了指案上的佛经:“我这一辈子,守着本心,护着善人,传着善念,哪里有什么后悔的?”
牛腾的一生,没有惊天动地的功绩,却用“本心”二字,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告诉我们:人生路上,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只要守住本心,行得端正,就不怕走偏;而那些对他人的善意、对信仰的坚持,终会像一盏灯,不仅能照亮自己的路,还能温暖身边的人——这便是最难得的“自在”。
13、李元平
大历五年的东阳寺,木樨花开得正酣。刺史公子李元平在禅房窗下摊开书卷,总觉有暗香拂过纸页。这日黄昏,他正临摹《兰亭序》,忽听廊下环佩叮咚。
但见绯红罗裙掠过竹帘,女子领着两个青衣侍女迤逦而来。元平搁笔欲避,那女子却回眸一笑——眼波如春水漫过青石,惊得他忘了礼数。
“何处狂生?”青衣侍女横身拦阻,“我家娘子岂是你能窥视的!”
争执间红裙女子去而复返,见到元平竟怔住了:“郎君...”她指尖微微发颤,“可记得江州衙门的海棠?”
当夜禅房灯暖,女子自称姓柳。她抚着元平案头镇纸轻叹:“前世你是江州门吏,我是刺史幼女。那年你守在我绣楼外,总把落花排成诗句。”
元平只当是艳遇,却不知寺后古槐上,夜鸦纷纷惊飞。
第七日晨钟响时,柳娘子忽然落泪:“我实非生人。”她掀开左袖,腕间朱砂痣如血滴,“当年你暴病身亡,我偷用判官朱笔在你左股留记,盼来世相认。”
元平慌忙卷裤查看,但见大腿外侧果然有暗红印记,形似半朵残梅。
“这十日相聚,是我向冥司求来的。”她将金缕裙铺在榻上,“时辰将至...”
子时阴风骤起,窗外现出牛头鬼影。柳娘子把玉环塞进元平掌心:“记住!明年寒食往北三十里,见双蝶处即我坟茔。”
元平追出寺门,只见月色如霜铺满石阶,那袭红裙已化入雾中。翌日小沙弥扫地,拾得金丝绣成的并蒂莲香囊——昨夜分明收在箱底。
来年寒食,元平依言北行。在荒草丛生的官道旁,果然有双白蝶绕着一截残碑飞舞。碑文漫灭,只辨得“江州柳氏”四字。他掘开浅土,见朽棺中金缕裙仍鲜亮如新,玉环静静压在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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