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过某处深涧时,新兵失足滑倒。火光骤然胀大如莲华,将整队人笼在光晕里。崔善冲回头望去,但见追兵火把在对面山腰闪烁,竟似全然不见他们踪迹。
五更鼓响,天际透出蟹壳青。火光渐淡时,昆明城的垛口轮廓跃入眼帘。守城兵卒惊见这群血衣人从晨雾中走出,忙开城门相迎。
“昨夜是何人执火引路?”参将清点人数时间道。
众人面面相觑——那火光不知何时已消散无痕。
崔善冲默然按了按怀中。经卷烫得惊人,翻开处正是“如露亦如电”那页,纸缘竟有焦卷痕迹。后来他官至太守,总在书房供着这本焦边经卷。有次三岁稚子伸手要摸,他轻拦道:“这里头锁着二十多条性命。”
某年有游方僧路过,盯着经卷叹道:“至诚所感,文字亦能化光明。”崔善冲但笑不语。他深知那夜真正的火光,原就不在外间——当人放下对生死的执着,心灯自会照破山河万朵。
就像暗夜行路,虽不见星月,却自有胸中长明灯盏,引你渡过千山万壑。
9、唐晏诵经免祸
唐开元初年的风,总带着些不安分的尘土,从梓州的山道吹到晋州安岳县时,已把唐晏的脚步磨得有些沉重。他原是梓州城里个普通的读书人,不贪求功名利禄,唯独痴迷一部佛经,每日晨光刚漫过窗棂,或是暮色浸满屋檐,总能听见他屋里传来朗朗的诵经声,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单日里最少也要念上七遍,仿佛那经文中的字句,早成了他呼吸般自然的习惯。
只因厌烦了梓州城里的是非纷争,唐晏才揣着那本磨得边角泛白的佛经,躲到了安岳县。本想寻个清静处,安安分分过日子,可人心难测,他性子耿直,前些日子与邻人张老三起了争执——张老三想占他家屋后那片小竹林,唐晏不肯让,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原以为这事过了便了,没承想张老三记了仇,见安岳县的使君刘肱是个刚愎自用的性子,竟揣着几两碎银去告状,添油加醋说唐晏私藏禁书,还背地里非议官府。
刘肱本就对这些“外来户”没什么好感,听了张老三的谗言,当即拍了案,差了四个捕快,让他们连夜去拿唐晏。
那天夜里,唐晏刚诵完第七遍经,正准备吹灯歇息,眼皮子沉得厉害,没一会儿便靠在桌案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个身披袈裟的胡僧,高鼻梁,深眼窝,手里握着串佛珠,走到他跟前,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施主,祸事将至,快些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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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晏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只漏下几缕惨淡的光。他定了定神,想起胡僧的话,心里犯嘀咕:自己在安岳县没得罪谁,除了张老三那点过节,难不成真出了事?正犹豫着,院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捕快的吆喝:“唐晏在哪?快出来受捕!”
唐晏心里一紧,知道胡僧的话应验了,也顾不上收拾东西,只揣好那本佛经,从后墙的狗洞钻了出去,一路往南跑。夜里的山路不好走,他摔了好几跤,膝盖和手掌都磨出了血,可身后的脚步声像是追魂似的,一刻也没停。他不敢回头,只凭着一股劲往前奔,不知跑了多久,天快亮时,终于看见了遂州方义县的城门。
本以为进了城就能喘口气,没承想刘肱派的人竟追得这么紧——那四个捕快也跟着进了城,在街头巷尾四处搜寻,眼看就要撞见他。唐晏慌了神,转身躲进一条窄巷,可巷子尽头是堵高墙,根本无路可逃。捕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靠在冰冷的墙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然想起怀里的佛经,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一心念起经来。
“南无阿弥陀佛……”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格外专注,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晰,往日里诵经的平静渐渐压过了慌乱。巷口的脚步声停了,他听见捕快在说话:“刚才还看见个人影往这边跑,怎么不见了?”另一个人说:“再仔细找找,这么窄的巷子,他跑不了!”
唐晏依旧闭着眼诵经,能感觉到捕快的脚步就在他身边来回走动,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味和兵器的铁腥味。可那些人像是看不见他似的,搜了半天,只骂了句“邪门”,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巷子里彻底没了动静,唐晏才睁开眼,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他摸了摸怀里的佛经,书页还是温热的,忽然明白过来——不是捕快眼瞎,而是他十年如一日的诵经,早已让他心怀敬畏与平和,这份专注与虔诚,竟在危难时成了庇护他的力量。
后来唐晏在方义县定居下来,依旧每日诵经,只是比从前多了份从容。有人问他当年为何能躲过一劫,他总笑着说:“不是我运气好,是每日的坚持没白费。”其实哪是什么运气,不过是平日里的积累,在关键时刻结出了善果。就像播种的人,日复一日浇水施肥,看似平淡无奇,可等到风雨来时,那些扎得深的根,自会护着庄稼熬过难关。生活里的每一份坚持与虔诚,从来都不会白费,它们会在不经意间,为你挡住突如其来的风雨,护你平安。
10、张御史
天宝年间的淮水,总在清晨泛起青灰色的雾霭。御史判官张大人立在官船头,看着艄公撑开长篙,忽然听见岸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且慢!载我一程!”黄衫人踉跄扑到岸边,草鞋上沾满泥泞。
船夫举篙要打:“哪来的刁民,敢拦御史官船!”
张御史却抬手制止。他见那人面色焦黄,额角结着夜露凝成的霜花,心肠一软:“渡个百姓能误多少时辰?”亲自将早餐剩的胡饼掰了一半递过去。
黄衫人接饼时,手指冷得像河底卵石。
船至对岸,张御史整了整獬豸冠,忽见那黄衫人竟立在驿馆门首。他心头不悦:“既已渡你,为何尾随?”
“判官恕罪。”黄衫人将他拉到古槐下,“在下实乃阴差,今日原该在淮水中索君性命。”
张御史猛地后退,腰间银鱼符撞在槐树上铮铮作响。
“方才船上承君一饭,不敢相忘。”阴差叹息,“只能为君争得一日之期。”
“容我归家告别妻儿...”张御史喉头发紧。
“阴律如山。”阴差袖中露出半截铁链,“我不过如人间里胥,岂敢擅改期限?”见对方面如死灰,又低声道:“若肯许我二百千纸钱,或可周旋。”
张御史苦笑:“我此刻已是待死之鬼,何处筹钱?”
“尊夫人若梦君索钱,便是允了。”阴差言罢化作清风。
是夜张宅烛影摇红。张夫人惊坐而起,推醒乳母:“梦见夫君浑身是水,要二百千纸钱!”
乳母嘟囔:“梦岂作准?”翻身又睡去。
此刻驿馆中,张御史忽见阴差复现:“尊夫人欲应,奈何乳母不信。”遂闭目凝神,一心念及乳母。不过半炷香工夫,阴差抚掌:“成了!”
张御史但觉身坠万丈深渊,惊醒时汗透重衫。他当即告假还乡,推门正见妻女在院中焚化纸钱。乳母颤手指着灰烬:“昨夜又梦郎君立雾中,说‘妈妈救我’...”
十年后的寒食节,张御史在淮水畔祭扫。新来的船夫不知旧事,犹自夸口:“这渡口灵验得很!听说十年前有御史在此积德,向阎王借了十年阳寿呢!”
清风掠过水面,吹动老人手中纸钱。他望着当年停舟处,忽然明白:那日渡的不是黄衫客,原是自己的善念。就像暗夜行路,你递给陌路人的灯盏,终会照亮自己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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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李昕
天宝三年的洛阳城,说起善持千手千眼咒的李十四郎,连西市占卜的胡僧都要合掌赞叹。这日黄昏,李昕刚为染瘴的商贾诵完咒,窗外忽闻马蹄声碎。老家仆滚鞍下马,哭倒在阶前:“郎君速归!姑娘被邪祟缠身,已然咽气了!”
李昕手中的杨枝净水洒了半盏。
三昼夜疾驰,待他冲进故宅时,满院素幡如雪。母亲瘫在灵床前,攥着女儿冰冷的手喃喃:“我儿去时一直唤十四兄...”
此刻的幽冥道上,李家小妹正被数十青面鬼拉扯。坟茔间的磷火粘在裙裾上,烧出点点窟窿。忽有个额生独角的鬼吏拨开众鬼:“且慢!这可是李十四郎的胞妹?”
群鬼顿时缩手,有个吊睛鬼嗫嚅:“前日老五去缠患疟的张书生,被李昕咒得现了形,现在还在忘川底泡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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