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指尖的归墟之钥仍在轻颤,幽蓝微光穿透掌心皮肤,在他手背勾勒出一道星河般的纹路。
红衣女使腰间的幽冥令震得她虎口发麻,那震动频率比方才又快了三分,像极了她此刻狂跳的心脏——自三年前她偷取幽冥教禁典被大长老追杀,是林无锋挡在她和那柄淬毒的骨剑之间,替她挨了致命一击。
"去总坛。"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天机笼若真被打开,整个南域都会被血煞之气淹没。祖父当年被控制时说的那个计划,必须现在查清。"
苏月的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轻一旋,三枚流转着金纹的玉符便落在他掌心:"这是神族秘传的破妄符,能屏蔽幽冥教的神识探查。"
她抬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梢,眼底映着不远处翻涌的紫雾,"我前日刚用凤血祭炼过,就算是天尊境的探识,也只能看见一团混沌。"
红衣女使咬了咬唇,从怀中摸出半块黑玉:"总坛外围有十二座血煞阵,每座阵眼都嵌着这种幽冥玄玉。"
她将黑玉按在林无锋手心里,"若遇到巡逻队,把这玉贴在他们额间——当年我做圣女时,大长老赐过我十块,能让他们短暂认我为主。"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喉间溢出一丝苦笑,"现在想来,倒成了叛教者的保命符。"
"俺也去!"铁背熊的声音像闷雷滚过青石,它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熊掌上还沾着方才替林无锋疗伤时留下的药泥,"上次在苍梧山,要不是俺被那九头蛇缠住,哪能让那老东西伤着你?"
它圆滚滚的熊眼眯成一条缝,"这次俺替你们扛雷,就算被砍断条胳膊,也得把那什么天机笼的门给拍开!"
林无锋望着眼前三张或坚定或赤诚的脸,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他屈指弹了弹铁背熊的额头,力道轻得像在拍自家养的小狗:"行,熊爷要是断了胳膊,我把归墟之钥的器灵叫出来给你续。"
四人乔装成幽冥教外门弟子的模样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苏月的神族幻术果然了得,连林无锋自己都差点认不出——他的眉骨被垫高了三分,眼尾挑出暗红的幽纹,腰间悬着的不再是归墟之钥,而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那是红衣女使特意从外门弟子手里"借"来的,说是最能混淆视听。
幽冥教总坛建在血渊之上,远远望去像一座倒插在地里的黑塔,塔身爬满暗红色的藤蔓,每根藤蔓上都挂着幽火,将四周照得宛如炼狱。
他们刚摸到离塔三里的乱葬岗,红衣女使的脚步便猛地顿住:"停!左边第三块墓碑下有血魂钉,碰着就会触发警报。"
她蹲下身,指尖在墓碑上敲了三下。
林无锋这才注意到,那看似普通的青石板上,竟刻着极细的幽冥文。
红衣女使从袖中摸出根银针,顺着纹路轻轻一挑,一块拳头大的血晶便从碑底滚了出来。"这是阵眼的引子,"她将血晶收入怀中,"总坛的守卫每隔半个时辰换班,现在离下拨巡逻还有七刻钟。"
铁背熊压低声音嘟囔:"俺闻着前面有股子腐肉味,比上次在万尸窟还浓......"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林无锋瞳孔骤缩——七道身影从黑塔方向飘来,他们的脚不沾地,身上的玄色法袍破破烂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最前面那人的头颅竟诡异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们!
"是血尸卫!"红衣女使的声音里带了丝颤,"大长老用活人祭炼的阴兵,刀枪不入,除非用至阳之火......"
"苏月!"林无锋反手将她拉到身后,归墟之钥已从袖中滑出,"用你的凤火!"
苏月指尖凝出一簇金红相间的火焰,那火焰刚触到血尸卫的胸口,便"轰"地炸开,将最前面的血尸卫烧得只剩半截躯干。
但剩下的六具血尸卫却像没知觉似的,依然摇摇晃晃地扑过来。
铁背熊怒吼一声,抡起熊掌拍向最近的血尸卫,熊掌上的金纹突然亮起——那是林无锋用天师境的灵力为它刻的破邪纹!
"咔嚓!"那血尸卫的脊椎被拍得粉碎,却在落地瞬间又爬了起来,腐烂的手指上渗出黑血,直朝林无锋面门抓来。
"幽冥锁魂印!"红衣女使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暗红咒文。
那六具血尸卫的动作猛地一滞,其中三具竟调转方向,张牙舞爪地朝同伴扑去。"这是我偷学的禁术,只能控它们半柱香......"
她话音未落,胸口突然传来剧痛——腰间的幽冥令正发出刺目的红光,"不好!我的叛教印记被激活了,他们知道我在附近!"
林无锋的归墟之钥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他反手一旋,一道半月形的光刃扫过血尸卫的脖颈。
这次血尸卫没有再爬起来,而是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了。"走!"他拽着红衣女使的手腕冲进乱葬岗深处,苏月在后方布下层层光盾,铁背熊则用庞大的身躯撞开挡路的墓碑。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黑塔时,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的墓碑后窜出,为首的是个手持白骨幡的灰袍老者。
"好个叛教的小贱人!"老者的声音像刮过枯井的风,"大长老说你可能来总坛,没想到还带了帮手——正好,把他们的魂魄炼进血尸卫里,也算给老夫添点新玩具!"
林无锋将苏月和红衣女使护在身后,归墟之钥的蓝光几乎要刺破夜空。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转——这是要突破天尊境三重的征兆?
不,现在不是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的归墟之钥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啸,一道长达十丈的光刃朝着灰袍老者劈去。
"不自量力!"老者将白骨幡往地上一插,无数鬼哭狼嚎的魂魄从幡中涌出,竟硬生生接住了那道光刃。
可就在光刃与魂魄接触的瞬间,光刃突然分裂成九道细刃,分别刺向老者的九处大穴——这是林无锋新悟的"归墟九斩",专破护体法术!
老者的瞳孔终于露出一丝慌乱,他正要结印防御,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
那声音像破冰的春水,又像斩铁的寒锋,林无锋的动作猛地一顿——这剑鸣,他太熟悉了。
三年前在苍梧山顶,那个总爱穿月白道袍的男人,就是用这把剑替他挡下了魔修的致命一击。
"千机子?"他喃喃出声,抬头望去。
月光下,一道白影正踏剑而来,腰间悬着的玉牌在夜风中轻晃,上面"天机阁"三个篆字,被月光照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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