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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ldo;万寿宫是什么庙？&rdo;

一个湖南人站起来，说：&ldo;你们江西到处都有万寿宫，是怎么回事？&rdo;

&ldo;湖南没有万寿宫吗？&rdo;

&ldo;好象没有。&rdo;

江西人问江西人说：&ldo;你们家里敬不敬万寿宫？&rdo;

&ldo;敬，我们那里每家的祖先牌旁边，都有一幅许真君像，许真君上面画一朵花，左右两边各站一个人，持棒，好象是保护他的意思。我们在家里，每天早晨还给他烧一炷香呢。&rdo;

&ldo;我们家里也是一样，是什么意思？&rdo;

&ldo;我也讲不清楚。&rdo;

陈廉从东边来了，手上还是提着洋铁桶。

&ldo;小陈，这里来。&rdo;他们叫道。

陈廉走到他们面前坐下。

&ldo;问你一件事，看你知不知道？&rdo;

&ldo;我们江西到处有万寿宫，是干什么的？&rdo;

陈廉微笑了一下，说：&ldo;我也不知道。&rdo;

湖南人笑着说：&ldo;小秀才也考倒了。&rdo;

医务主任顾安华从司令部回卫生部住地，从晒场前面过。陈廉看到他，大声叫道：&ldo;顾主任你来，你来。&rdo;

&ldo;他一定可以回答。他是江西老表，又是北京陆军军医学校毕业的，是大秀才啊。&rdo;

顾安华来了，陈廉问道：&ldo;他们刚才问我，江西到处有万寿宫，是干什么的？&rdo;

&ldo;喏！&rdo;顾安华笑起来，&ldo;万寿宫，这个故事很长。&rdo;

&ldo;你慢慢说吧。&rdo;

&ldo;好。万寿宫嘛，&rdo;他慢慢说开了，&ldo;这是我们江西人的故事。听说从前鄱阳湖里有条大孽龙，他想害死江西人，要让郡阳湖的水淹没全江西。他变成人，到学校读书。他有个同学，叫许敬之，永修人。他们一块洗澡，许敬之看到他腋窝下有鳞，知道他是妖精，便说他不好。孽龙说，我明白告诉你，我要把江西变成东海，我已经滚成了九十九条河，只差一条河，就可漫水了。许敬之非常着急，就到一个很灵的道人那里求道，成了仙，就是后来的许仙。他成仙的地方就是现在南昌西南面三四十里的万寿宫。他决心捉住孽龙。有一次请孽龙吃面条，他在面条里画了符，孽龙不知，中了计，吃了后吐出一条铁链，许仙就用铁链把他锁在万寿宫的古井里。听说现在万寿宫那口古井常常有脸盆大的水泡从井底浮上，就是孽龙吐的气。这样，江西才没有受害。江西人为了纪念许仙的恩德，就在他成仙那个地方，起个大庙来纪念他，称为万寿宫，是祝贺他万寿无疆的意思。后来江西各个地方的老百姓，也捐钱建立万寿宫来纪念许仙，这就是万寿宫的来历。&rdo;

&ldo;真的吗？&rdo;好多人都说。

&ldo;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是老人传下的。&rdo;

他们笑得不亦乐乎，称赞顾安华说：&ldo;顾主任到底是走遍天下的脚色。&rdo;

一个十五六岁的勤务员，接着问：&ldo;顾主任你到过南昌西南那个大万寿官没有？&rdo;

&ldo;到过。&rdo;

&ldo;古井里是不是真有脸盆大的水泡？&rdo;他半信半疑地又问。

&ldo;哈……&rdo;许多人都大笑起来，&ldo;你这个土狗仔，哪里真有这事？&rdo;

黄晔春来到了晒场，看着大家在大笑，很感兴趣地问道：&ldo;说什么？&rdo;

&ldo;讲故事，&rdo;陈廉同时站起来，指着他的竹椅说，&ldo;黄主任，坐下晒太阳。&rdo;

&ldo;什么故事，兴头这样大。&rdo;黄晔春坐下问。

&ldo;讲万寿宫的故事。&rdo;

&ldo;是不是说孽尤？&rdo;

&ldo;是，黄主任也知道这故事。&rdo;

&ldo;有意思吧？这个神话。&rdo;

他们又把孽龙议论了一阵。黄晔春在人家兴致很高的时候，诙谐地说：&ldo;先前江西的孽龙，并不是真的，许仙也不是真的。倒是现在的江西真有个大孽龙，也真有许仙。&rdo;

大家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微笑一下，小勤务员听得更糊涂了，抢着说：&ldo;怎么以前的孽龙是假的，现在又真有孽龙了？&rdo;

&ldo;是呀！&rdo;黄晔春很有趣地逗小勤务员&ldo;我告诉你，从前说孽龙，那是神话，现在的孽龙，并不是真有条龙，是打比方。现在的孽龙是谁，就是蒋介石。不过他不用水来淹没江西，而是用血来淹没江西；他不是驻在鄱阳湖，而是住在南昌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行营。现在的许仙，就是我们共产党。这个孽龙现在正在血漫江西，比神话上的孽龙还残忍毒辣得多。&rdo;

所有的人都严肃起来。因他的话正经又有风趣，不觉得精神集中起来。他又取出烟斗抽起烟来，烟云在头上缭绕，他的思维也和烟云一样，在脑海中飞扬，说：&ldo;这个孽龙不只要血漫江西，而且要血漫全国。&rdo;

&ldo;蒋介石这个强盗，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但他讲起话来，却很漂亮，什么国家民族、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一讲就是一大套。&rdo;

&ldo;真的。&rdo;黄晔春把烟斗从口里拿开，吐出一口烟雾，&ldo;我从前在《大公报》上看到有两句评论他的话：好话为先生说尽，坏事为先生做完。我看这话最中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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