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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火焰从来没有那样多。千百条心想的是马肉。千百只眼睛盯着的也是马肉，他们从来没有杀过马吃，更没有整个队伍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菜是马肉，饭也是马肉，而且还是无油无盐的马肉。可是，谁也没有怨言，也不失望，千百人这时只有一条心，一个动作，就是煮马肉。

火焰虽然那样多，火力虽然那样猛，由于肚子在闹，总觉得慢了，在马肉还没有切完的时候，水早烧开了，马肉下锅的时候，各人都拿起了碗筷，伸长脖子等了好久了。

肉汤沸了不久，千万只眼睛都集中在锅里，喜洋洋地说：&ldo;差不多了！&rdo;

但谁也没有动手，几分钟后，都忍耐不住了，于是有人提议：&ldo;行了，拿下来。&rdo;

&ldo;对！&rdo;没有半点不同意见。

于是，许多人都端碗围在锅台边，由掌勺的按次序分马肉。他们或坐或立，没有一个说话，只有筷子拔碗和咀嚼的声音。

吃完饭，郭楚松用望远镜向来路看了一下，敌人还没有追来，但村庄和树林里面，有很大的烟火，看不清什么，只知道敌人还在那里。这时他和大家一样，也很高兴，而且还有点得意，觉得五六天以来，强大的敌人总是想把他们向北面赶，把他们赶到战略上非常不利的鄂南地区。但敌人的算盘落空了，敌人原来是在南面，自己在北面，经过五六天来的艰苦奋斗，敌我两方变了个方向，敌人不能不跟自己跑，自己却达到向预定的战略方向前进。他虽然不是看轻敌人，但也觉得红军的英勇善战，真值得在敌人面前骄傲。红白两军不仅在实战上有高下之分，就是战略思想上也有高下之分啊！他再向北面看，汨罗江的大流带横在眼前，于是联想到屈原，这时他周围的气氛正和《楚辞》上有一段相照应，他不觉地哼起来：

后皇嘉树

受命不迁

深固难徙

绿叶素荣

橘徕服兮。

生南国兮。

是壹志兮。

纷其可喜兮

他周围有好些人虽然不知道他念的什么，但知道他是很得意的。只有黄晔春说：

&ldo;老郭，你念的是《楚辞》吧？&rdo;

&ldo;是啊！&rdo;

&ldo;《楚辞》好啊，屈原是个有骨气的诗人啊！&rdo;黄晔春也改变腔调哼起来：&ldo;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面难徙，更壹志兮。&rdo;

他们把屈原投汨罗江和龙舟竞渡的故事给大家说了说。一谈龙舟竞渡，插口的就多了，顿时热闹起来。正热闹着，冯进文来了。何观说：&ldo;你们知道吗，冯参谋本来不姓冯，是姓马的。&rdo;

&ldo;老冯，是真的吗？&rdo;

冯进文点点头。

何观看着他，狡猾地笑道：

&ldo;老冯，我们这样做不算坏罢？&rdo;

&ldo;当然。&rdo;

&ldo;我看实在太残酷了。&rdo;

他警觉朋友的话有点酸味，反问一句：&ldo;你说的什么？&rdo;

&ldo;哎呀！&rdo;何观故意惊叹一声，&ldo;你还装傻！我就同你解释一下吧。我说残酷，难道不是事实？一个军队到了吃到你的伙计头上来，就不能不承认战争残酷得很了。张巡守睢阳，拿破仑从俄国退走的后半期，不是都吃过你的同伴吗？&rdo;

&ldo;够了，够了！我不要你解释了。&rdo;冯进文这时窘迫得很，想从舌战中退却。大家看到这个从来讲笑话都是占上风的人受了挫折，都有点得意地笑起来。冯进文自己也只好跟着笑。

笑罢，冯进文突然张大眼睛，抬起头，傲然地说：&ldo;你怎么拿我们同拿破仑来比？拿破仑进攻俄国是侵略，俄国军民奋起反抗，他才走了死路。现在我们虽然杀马吃，但一定会克服一切困难，一定胜利。看吧！这个山上，有许多冬笋；翻过山去，又有白米了。&rdo;

&ldo;哎呀！&rdo;许多人都说，&ldo;那太好了。&rdo;

&ldo;好，&rdo;冯进文趁这机会，转变形势说，&ldo;那么，出题另做吧？&rdo;

&ldo;好，&rdo;大家都说，&ldo;你出个罢。&rdo;

&ldo;我出……&rdo;老冯把尾音拖得很长，皱了一下眉头后说：&ldo;提议小陈唱个禾水上游的山歌好不好？&rdo;

&ldo;好！&rdo;大家同声叫起来。

这时陈廉附近的人，把他推到中央位置，他大声笑着说：&ldo;我不会唱，不会唱。&rdo;说完又跑回原位置。

&ldo;不行，不行。&rdo;大家把他向前推，&ldo;难道你当宣传队长还不会唱歌吗？&rdo;

&ldo;我又不是歌咏队长。&rdo;

&ldo;宣传队长当然是歌咏队长。&rdo;

&ldo;职责上没有这样规定。&rdo;

&ldo;职责上也没有规定你不唱歌……你平时到宿营地手不离笔，今天到这荒山上，不用你动手，只请你动动嘴。&rdo;

&ldo;我一个人不唱。&rdo;

&ldo;那好办，增加一个。唱个&ldo;小放牛&rso;。&rdo;

&ldo;&lso;小放牛&rso;我不会。只会唱&lso;大放马&rso;。&rdo;

&ldo;好好！一个调，就唱&lso;大放马&rso;。&rdo;

于是从人群中推出一个来，两人相隔六七步，对唱起来。

共产党宣言是谁起草？

做农民运动是谁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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