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贝勒的加入,非但没能遏制京城局势的崩坏,反倒让各式流言如野草般疯长。
“听说了吗?皇家阿哥为了侧福晋,竟要逼死发妻与嫡子呢!
“嗨,宠妾灭妻本就是皇家常态,有什么稀奇?
“依我看啊,爱新觉罗氏怕是天命尽了......
此类流言本不足为惧,偏偏皇宫走了水。
火势起自太和殿西侧的御膳房,凛冽北风如助纣为虐,卷着烈焰沿斜廊疯窜,竟将太和殿也吞噬其中。
紫禁城的核心之地,算上明朝三次、康熙十八年那回,已是第五次遭此劫难。
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百姓望着那片焦灼的夜空,再想起街头巷尾的传言,不由得人心惶惶。
上了年纪的老者望着火光喃喃自语:“又起火了......这到底是预兆着什么啊?
胤禩能与胤禛缠斗多年,又能蛰伏于大阿哥麾下悄然聚拢人心,其心智手段自非寻常。见状当即与宗人令联手下了三道诏令,红纸黑字贴满京城大街小巷:
其一,冬日火警实乃反贼蓄意纵火,九门提督、京兆尹、大理寺与宗人府已联手缉凶,百姓无需惊慌;
其二,今冬流民涌入,为保平安过冬,每户可凭户籍至知县府领取木炭十斤、冬衣一件、肉五斤、银二两;
其三,简亲王府私通反贼意图颠覆朝纲,凡检举反贼藏匿处所得属实者赏银百两,协助擒获者赏银千两。
告示一出,满城百姓的注意力顿时从流言转向实惠。管他什么大明遗恨、皇家内斗,先把银钱炭火领到手才是正经!
领到物资的百姓们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谁家来了陌生亲戚?哪处窝着凶神恶煞的流民?但凡有半点异样,立马奔京兆府报信。
百两银子的无本买卖,谁不心动?
京兆尹被这波热潮搅得脚不沾地,一边要配合胤禩清点人口、追拿乱党与浑水摸鱼的泼皮,一边要打发衙役核验各式举报,直忙得腰都快断了。
亏得胤裪举荐了查弼纳这等能人,此人与京中勋贵大臣多有交情,东拼西凑添了三百跑腿差人,才算勉强应付过来。
宜修趁此时机,在七福晋儿子洗三那日,命七贝勒府膳房备足红鸡蛋,选了十个胆大小厮,许以重赏让他们沿街分发。
借着五贝勒府、七贝勒府双双诞下嫡子的喜讯,将那些晦气流言冲得烟消云散。又让守在七贝勒府的侍卫给胤禩传话,言明自己早前在女眷中募捐的银钱粮食,尽可由他调用。
胤禩得信后暗自感叹:四嫂这雪中送炭,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京城百姓数以万计,家家户户发物资,耗费何等巨大?国库本就空虚,各王府大臣虽已贴补不少,可京城封闭后人心惶惶,谁不私下囤积粮草应急?银钱尚有门路周转,粮食木炭却是捉襟见肘,四嫂募捐的这些物资,当真是救了急。
当即命胤裪去雍郡王府支取,一车车粮草运出时,京中大臣勋贵们的心才算踏实些,办事也愈发利落。
隐藏的蒙面贼人被深挖出来,趁乱生事的流民遭打压,连简亲王府那漏网的杭氏,也终于到了清算之时。
杭氏早在账本信件遗失、与江南联络断绝时,便知大势已去。
她年事已高,逃亡无益,索性以自身为饵吸引各方注意。
唯有她还在,孙子孙女才能逃出生天,或延续反清复明大业,或仅仅是活下去,不让皇明血脉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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