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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沉睡者的回响（第1页）
黑暗中，有了一丝光。
那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里希特之印】的内部，一种深沉而富有生命力的幽蓝色光芒，如同巨型生物的血管，在冰冷的船体结构中缓缓搏动。
警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低频率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共鸣声。
马涅尔“醒”了。
但他没有睁开眼。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眼睛”。
他的意识，第一次冲破了肉体的桎梏，无限地延展开来。他不再是马涅尔，他就是这艘船。
他能“感觉”到几光年外一颗恒星发出的风，像温暖的溪水流过船体的皮肤；他能“听”到一片黑暗星云中，尘埃微粒在引力下彼此吸引的私语；他能“尝”到真空本身那冰冷、纯粹、带着一丝“无”味道的质感。
整个宇宙，成了他全新的感官。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明般的视角。但对于一个刚刚从沉睡中被风暴唤醒的灵魂来说，这无边无际的“感觉”，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寒冷与空旷。
他的第一缕意识，不是“我是谁”，也不是“我在哪”。
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撕心裂肺的——缺失。
他像一个被突然夺走了心脏的人，庞大的、崭新的身体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名为“痛苦”的黑洞。
他不明白这痛苦的由来，但他本能地知道，这种感觉的源头，有一个名字。
一个他忘记了所有事，却唯独记得的名字。
……夏娃。
这个名字，是他在这片冰冷宇宙中唯一的热源。
——找到她。
这不是一个指令，而是他存在的唯一公理。
【里希特之印】的舰船系统，第一次响应了一个非逻辑性的、纯粹情感的指令。
船体表面，所有用于科学探测的引力透镜阵列、光谱分析仪、中微子接收器……这些精密的、用于“看”的眼睛，被一股狂暴的能量瞬间激活。
它们没有去观察星辰，而是全部向内，聚焦于一个点——主控机房，那个夏娃倒下的地方。
然后，它们将整艘船所有的能量，汇聚成一个最原始、最纯粹的“呐喊”，以光速，向着整个宇宙……广播了出去！
那不是电磁波，也不是引力波。
那是马涅尔的灵魂，在用一整艘船作为扩音器，发出的一句跨越维度的呼唤。
【公理】号舰桥。
“警报！警报！检测到史无前例的超高能精神波动！源头锁定，目标‘里希特之印’！”
“它的信号模型……无法破译！这不像是通讯，更像……更像是一个新生儿在用尽全力啼哭！”
分析官的报告充满了混乱与不解。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完全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现象。
卡西安的虚拟身影，静静地看着主屏幕上那道如海啸般席卷而过的精神能量图谱。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狂热的喜悦。
“孤独的回音……”他轻声低语，仿佛在欣赏一首绝美的交响乐，“他不是在寻找坐标，他是在寻找‘共鸣’。他在用整个宇宙作为琴弦，试图弹奏出那个能让他灵魂安睡的音符。”
“大人！这道能量Pulse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探测上限，是否采取防御措施？”
“防御？”卡西安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冰冷的舰桥里显得格外诡异，“为什么要防御一颗向你真心忏悔的灵魂？我们只需要……聆听。”
他非但没有下令反击，反而调整了【公理】号的姿态，将最主要的接收阵列，对准了那片“哭泣”的星域。
他要完整地记录下这道“孤独的回响”，将其作为实验中最宝贵的数据。
【里希特之印】内部。
那声呐喊之后，是死寂。
刚刚与整艘船融为一体的马涅尔，几乎被抽干了所有力量。巨大的能量消耗，让船体表面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恢复了死寂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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