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小星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图书馆。他想找一些关于传统手艺的书,提前做些功课。在书架间穿行时,他的手指划过书脊,发出连续的“嗒嗒”声,这声音让他想起了修车铺里工具排列的整齐感。
他找到几本关于传统工艺的书,坐在靠窗的位置翻阅。书页翻动时的“哗啦”声,笔尖在纸上记笔记时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读到一个关于木匠工具的章节时,小星星停了下来。书上描述了一种叫“墨斗”的工具,木匠用它来弹直线。书上说,墨线弹在木头上会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清脆而干净。
小星星闭上眼睛,试图想象这个声音。他想到了修车铺里补丁贴合的“刺啦”声,想到了爸爸描述的刨子推过的“唰”声。不同的手艺,不同的材料,不同的声音,但它们都是手与工具、工具与材料对话的语言。
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经渐暗。小星星骑车回家,街灯一盏盏亮起,发出轻微的“嗡”声。这个平时不会注意的声音,今天他却听得格外清楚——每一盏灯亮起时,都有自己独特的“嗡”声,有的高些,有的低些,像在演奏一首光的序曲。
到家时,霍星澜正在书房整理一些旧物。小星星走进去,看到书桌上摊开着几个木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小工具:几把不同尺寸的凿子,一个磨得发亮的木槌,还有几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已经干涸的胶水和油漆。
“爸,这些是……”
“我父亲留下的。”霍星澜拿起一把最小的凿子,刀口已经有些钝了,但木柄被手掌握得光滑油亮,“搬家时我一直带着,但很少拿出来看。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想找出来看看。”
小星星小心地拿起木槌。槌头是硬木做的,敲击面上有多年使用留下的凹痕。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咚”的一声,声音比金属锤子柔和,但很实。
“这个声音,”霍星澜说,“我小时候天天听。父亲做精细活时,就用这个木槌敲凿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我在旁边做作业,就听着这个声音,觉得特别安心。”
小星星把木槌凑到录音笔前,又轻轻敲了一下。“咚”,声音被清晰地录了下来。
“还有这些凿子,”霍星澜拿起另一把,“每把都有不同的用途。宽的凿平面,窄的凿榫眼,带弧度的凿凹槽。使用时声音也略有不同,但都是‘咔嚓咔嚓’的,木头被切开的声音。”
“您还记得具体怎么用吗?”小星星问。
霍星澜摇摇头:“看父亲用过无数次,但自己没真正动过手。那时候觉得这是苦活,不想学。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林绵端着茶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轻声说:“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亲手做才算传承。你把记忆留下来,把故事讲给孩子听,这也是一种传承。”
霍星澜点点头,眼神温和了许多:“你说得对。这个周末,我就把这些记忆都讲出来。虽然我成不了父亲那样的好木匠,但至少可以记住他是一位怎样的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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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一家三口讨论了周末的计划。霍星澜说,木器厂旧址现在是个社区公园,但还保留着一些老建筑——当年的办公楼改成了社区活动中心,锅炉房的烟囱作为历史遗迹被保留了下来。
“我父亲在木工车间工作,”霍星澜回忆道,“车间很大,能容纳上百个工人。里面整天都是各种声音:电锯的‘嘶啦’,刨床的‘嗡嗡’,还有工人们交谈的嘈杂声。下班铃一响,所有人都涌出来,脚步声、说笑声、自行车铃声……那场面,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那我们现在去,还能听到什么?”小星星问。
“也许能听到孩子们在公园玩耍的笑声,老人们下棋聊天的声音,还有风吹过老槐树的声音。”霍星澜说,“但这些声音下面,如果你仔细听,也许能听到当年的回声——不是真的声音,而是一种感觉,一种那个时代留下的氛围。”
林绵给小星星夹了块排骨:“你爸爸的意思是,声音不仅存在于空气中,也存在于土地里、建筑里、人的记忆里。我们去那里,不仅是用设备录音,更是用心去感受。”
小星星明白了。这个周末的出行,将是一次特别的声音探索——不只是记录现在的声音,更是尝试捕捉那些已经消失、但依然在记忆中回响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小星星每天都在为周末做准备。他查阅了木器厂的历史资料,了解到那是一家有六十年历史的老厂,最辉煌时有近千名工人,生产的家具曾出口到国外。九十年代末,工厂效益不好,最终倒闭,厂房大部分被拆除,原址建起了公园。
他还特意去请教了历史老师。老师说,老工厂的声音是一个时代的缩影——生产线上机器的轰鸣声,代表着工业化的进程;工人们的劳动号子声,体现着集体主义的精神;上下班的铃声,则规范着那个时代的生活节奏。
“你们去记录这些声音记忆,很有意思。”老师说,“声音史是历史研究中常常被忽略的部分,但声音往往最能唤起人们对一个时代的感性认识。”
周五晚上,小星星把所有设备检查了一遍:录音笔、备用电池、防风罩、笔记本。他还特意带上了爸爸的那台老录音机——虽然沉重,但他觉得,用老设备去记录老地方的声音,会有一种特别的契合感。
临睡前,霍星澜来到小星星房间,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我父亲在木器厂门口拍的,”他把照片递给小星星,“大概是一九七五年,他四十岁生日那天。”
照片上,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工厂大门前,身后是“红星木器厂”的牌子。男人笑得很朴实,手里拿着一个饭盒,看样子是刚下班。
“这张照片您一直留着?”小星星小心地捧着照片。
“嗯。父亲去世后,我从他的遗物里找到的。”霍星澜轻声说,“那时候拍照不容易,这张照片他一定很珍惜。你看,他还特意把工具包背上了——虽然照片上看不清楚,但我知道里面装着他最常用的几件工具。”
小星星仔细观察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但依然能看出男人脸上的皱纹,手上隐约可见的老茧,还有工装上洗得发白的痕迹。这是一位普通工人的肖像,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但有着日复一日的坚持。
“明天我们去的地方,就是这张照片里的背景。”霍星澜说,“虽然工厂不在了,大门不在了,但土地还在。我想站在父亲曾经站过的地方,告诉他,他工作过的地方还有人记得,他发出的声音还有人想听。”
这话让小星星鼻子一酸。他突然理解了爸爸这些天的沉默——那不是在伤感,而是在积蓄力量,准备把深藏的记忆重新开启,分享出来。
“爸,明天我们好好录。”小星星认真地说,“不仅录现在的声音,还要录您的讲述。我们要做一个完整的‘木器厂声音记忆档案’。”
霍星澜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这一夜,小星星睡得不太踏实。他做了很多片段式的梦:梦见巨大的车间里机器轰鸣,梦见工人们忙碌的身影,梦见一个孩子趴在窗口看父亲工作……醒来时,天还没亮,但他已经没有了睡意。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窗边。城市还在沉睡中,只有零星几点灯光。远处传来火车经过的汽笛声,悠长而孤独。小星星想,几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木器厂的工人们是不是也已经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他们能听到这同样的汽笛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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