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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四 民生新象（第2页）

刚听完一个老兵诉说军功被克扣的事，李治正让人去查，就见狄仁杰领着个老农过来，老农身后还跟着一辆插着红布条的粮车。“陛下，这位是洛阳农夫王二柱，说要给您送新粮。”狄仁杰说道。

王二柱看到李治，赶紧跪下磕头，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草……草民王二柱，给陛下请安！这……这是俺家新收的稻子，想让陛下看看……”

李治笑着扶起他：“起来说话。你从洛阳来？走了多少天？”“回陛下，走了十三天。”王二柱指着粮车，“陛下您看，这稻子颗粒大，俺家今年收了十石，够吃，还能余两石！俺爹说，贞观年景好，俺看永徽年景，一点不差！”

李治走到粮车前，抓起一把稻谷，放在手心搓了搓，金黄的米粒滚出来，带着淡淡的稻香。他拿起一粒放进嘴里，嚼了嚼，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好米！”他赞道，“这都是你辛苦种出来的，朕不能收。”

王二柱急了：“陛下，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李治摆摆手：“你的心意，朕领了。但这粮食，你得拿回去。”他转向身边的内侍：“给王大叔准备两匹布、十斤肉，再派辆车，送他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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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王二柱说：“你把粮食拉回去，留着过冬，再分些给邻里乡亲。要是有余粮，就卖给官府的常平仓，官府给你好价钱。”他顿了顿，声音温和，“朕当皇帝，不是为了看百姓送多少粮，是为了让百姓家家都有粮，顿顿能吃饱。你能有十石收成，就是对朕最好的‘进贡’了。”

王二柱听得眼圈都红了，他这辈子没见过皇帝，没想到皇帝这么亲和，还替百姓着想。他“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李治连连叩首：“陛下圣明！草民……草民替洛阳的百姓谢谢您！”

周围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欢呼：“陛下万岁！”李治笑着挥手：“大家都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朕最大的敬意。”

送走王二柱，狄仁杰感慨道：“陛下与农夫在宫门外对话，这场景，怕是前无古人了。”李治望着粮车远去的方向，说：“朕是百姓的皇帝，离百姓越近，心里越踏实。你看王二柱的稻子，比任何奏折都能说明问题——政策好不好，看百姓的粮仓满不满就知道了。”

那天下午，李治让人把王二柱的事写成告示，贴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告示里说：“百姓有粮，国家方安。自今往后，凡有农夫献粮，皆以布帛回赠，粮食悉数归还，让其留作自用或周济邻里。”

西市的胡商看到告示，对汉人朋友说：“你们的皇帝，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上。”汉人朋友点头：“是啊，贞观年间是这样，永徽年间也是这样，这才是大唐的根。”

五、百业兴，万邦和

永徽十年的春天，长安的繁华已到了新的高度。东市的药材铺里，不仅有中原的当归、黄芪，还有吐蕃的虫草、波斯的乳香，坐堂的老中医能开“胡汉合璧”的药方，用中原的草药配西域的香料，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

西市的铁匠铺前，突厥铁匠阿合买提正打着一把弯刀，他的儿子却在旁边学做中原的农具。“爹，您看我打的锄头，比您打的弯刀还亮！”儿子举着锄头炫耀，阿合买提笑骂：“臭小子，弯刀能打仗，锄头能种地，都重要！”他当年是贺鲁的部下，投降后被安置在长安，学了铁匠活，如今靠着手艺，日子过得比在草原时还滋润。

城南的瓦子里，说书人正讲着“苏定方平西突厥”的故事，听书的有汉人，有胡人，听到精彩处，一起拍案叫好。一个粟特商人听得入迷，问旁边的人：“苏将军真的能一个人杀十个突厥兵？”汉人老者捋须：“那是自然！不过啊，现在不用打仗了，苏将军要是看到咱们胡汉一家亲，肯定更高兴。”

不仅长安，全国各地都透着生机。洛阳的官仓里，粮食堆得像小山，仓吏在账册上记下：“永徽十年，洛阳仓储粮较贞观末年翻一倍，可支用五年。”扬州的造船厂里，工匠们正在造新的漕船，船长二十丈，能载粮千石，船工说：“这船比贞观时的大三成，运粮更快，百姓能早点吃到新米。”

岭南的茶园里，茶农们正在采摘春茶，他们用的是新改良的茶篓，既轻便又能通风，这是来岭南巡查的官员带来的图纸。“大唐的官就是好，不仅教我们种茶，还教我们怎么卖个好价钱。”茶农笑着说，他们的茶叶将通过海运，运往新罗、日本，换回那里的硫磺、木材。

吐蕃的使者带着牦牛和青稞来到长安，不仅是来朝贡，更是来做生意。他们用牦牛换中原的丝绸，用青稞换江南的茶叶，临走时还买了十套曲辕犁，说要回去“让吐蕃的农田也丰收”。日本的遣唐使则在扬州学习纺织技术，他们的笔记上画满了织布机的构造，打算回国后建“唐式织坊”。

李治看着各地送来的“民生月报”，上面写着“关中无饥民”“江南茶税增五成”“西域商路无盗匪”，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武则天说：“你看，百姓的日子好了，万国来朝就不是一句空话。”武则天指着月报上的“新罗学子在国子监考第一”，笑道：“不仅是来朝贡，更是来学习。这才是真正的‘天可汗’气度。”

六、炊烟里的传承，新篇里的生机

永徽十年的冬至，长安飘起了小雪。王二柱带着儿子小石头，又来到长安。这次不是送粮，是带小石头来国子监看“外国学子”——小石头总念叨着要像他们一样读书。

父子俩站在国子监的杏树下，看着穿襕衫的学子们在雪地里嬉闹，有汉人，有吐蕃人，有日本人，他们堆的雪人，既有中原的“寿星”模样，也有西域的“骆驼”造型，笑声混着雪花，格外动听。

“爹，他们在说什么？”小石头问。王二柱听不懂，却笑着说：“不管说什么，都是读书声，是好日子的声儿。”

不远处的西市，胡商哈桑正在给儿子讲长安的故事：“当年我第一次来，连汉话都不会说，现在你看，咱们的酒肆里，汉人和胡人能一起划拳喝酒。你要好好学汉话，学大唐的本事，以后把咱们的生意做到江南去。”他的儿子捧着一本《论语》，用生硬的汉话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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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城墙下，守城的老兵正给新兵讲贞观年间的故事：“当年太宗皇帝说，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现在的陛下，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呢。你看这城门外的农田，一年比一年肥，百姓的笑脸，一年比一年多。”新兵望着城外白茫茫的田野，那里藏着来年的希望，也藏着一个王朝的根基。

立政殿内，李治和武则天正在看各地送来的冬至贡品。没有金银珠宝，只有江南的新茶、岭南的荔枝干、西域的葡萄干，还有王二柱托人带来的洛阳新米。李治拿起一粒米，对武则天说：“这才是最好的贡品。”

武则天笑着点头，递给他一张画：“这是西域都护府送的，画的是胡汉百姓一起过冬至，吃馄饨、喝米酒，可热闹了。”画上的人们手拉手，脸上都带着笑，分不清谁是汉人，谁是胡人。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长安的屋顶、街道，也覆盖了城外的农田。但雪下的长安，并不寒冷——东市的绸缎铺还在营业，西市的酒肆依旧热闹，国子监的书声透过雪幕传得很远，百姓家里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混着饭菜的香气，在雪地里弥漫。

李治站在窗前，望着这一片宁静而温暖的景象，忽然想起刚登基时的忐忑。那时他总怕自己比不上父皇，怕守不住这江山。如今看来，只要守住“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初心，只要让百姓能在田埂上欢笑，能在市集上热闹，能在学堂里读书，这江山就会像这冬日的土地，看似沉寂，实则孕育着无限生机。

永徽年间的大唐，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它延续着贞观的底色，却又添了新的笔墨——胡汉交融的色彩更浓了，民生的细节更丰富了，万国来朝的气象更盛了。而那些在画卷里忙碌的身影：种田的王二柱，经商的哈桑，读书的论赞婆，织布的胡姬，守城的老兵……他们都是这盛世最生动的笔触。

夕阳西下，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长安的城墙上，反射出温暖的金光。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们在雪地里追逐打闹，踩出一串欢快的脚印。这笑声，这炊烟，这书声，这驼铃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永徽年间最动听的歌，也预示着一个更繁荣、更包容的时代，正在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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