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老人常说,不要靠近那条河。
小时候我亲眼看到邻居姐姐从河里捞出来后,全身缠满水草,皮肤上浮着诡异的鳞片。
十年后我回村做民俗调研,发现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水镜。
“这是在防替身。”村长神秘地告诉我。
当晚,我梦见邻居姐姐站在我床边:“那个缠满水草的,其实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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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河叫黑水河,名字起得直白,水也确是一年四季泛着墨绿近黑的光。村里老人总说,离那河远点,尤其天黑以后。他们说话时,脸上的皱纹会拧成一团,浑浊的眼睛里藏着东西,小时候我不懂,后来才明白,那是种混合了畏惧和某种禁忌的谨慎。
我对黑水河最深的记忆,停留在十岁那年夏天,燥热、黏腻,知了声嘶力竭。邻居家的阿姊,叫秀娟,那年十七岁,梳一条乌亮的大辫子,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她失踪了三天,村里人沿着河岸找了三天。最后是在一处洄水湾找到的,身子卡在枯枝和乱石中间。
我被夹在人群缝隙里,看见了那一幕。秀娟阿姊平躺在泥地上,原本月牙似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是一种死气的青白。最瘆人的是,从头发到脚踝,她全身都缠满了墨绿色的、滑腻的水草,缠得密密麻麻,像被包裹在一个湿漉漉的茧里。露出来的皮肤,脸颊、脖颈、手臂上,都浮着一层东西,不是泥,是些细密的、泛着青光的鳞片,紧紧贴着皮肤,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
那股味道,河底淤泥的腥臭,混合着水草腐烂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从未闻过的异香,很多年后还在我鼻尖萦绕。
大人们沉默着,脸色铁青。秀娟的阿妈哭晕过去几次,他阿爸则粗暴地、几乎是撕扯着清除她身上的水草和鳞片。没人多解释一句,只有更严厉的呵斥,把所有试图靠近河边的孩子撵走。
那之后,关于黑水河的种种说法,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了整个村子。
十年了。
火车换长途汽车,再搭上一辆颠簸的拖拉机,我才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我是回来做民俗调研的,论文方向选了很久,最终鬼使神差地定在了家乡的“水边信仰与禁忌”。导师很感兴趣,说这类原始素材正急速消失。
村子看起来变了不少,水泥路通到了村口,冒出几栋贴着白瓷砖的新楼。但骨子里的那种东西没变,暮气沉沉的,被四周的山和那条墨绿的黑水河紧紧围着。
我拉着行李箱,沿着村路往里走,想去提前联系好的村长家。目光扫过路旁的房屋,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异样。
家家户户,无论是崭新的楼房还是老旧的土屋,都在门楣正中,悬挂着一面镜子。不是普通的玻璃镜,更像是某种磨光的金属片,边缘圆润,泛着黄澄澄的光。镜面朝外,正对着道路,更准确地说,是正对着黑水河的方向。
有些镜子看起来年代久远,边缘锈迹斑斑,镜面也模糊了。有些则崭新,光可鉴人。它们无声地悬挂在那里,在午后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突兀的光斑。
这景象,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门。
村长李建国,比我记忆中老了不少,背有些佝偻,但眼神还是那样,精明里带着点疲惫。他把我安顿在村委会旁的空屋里,说是以前村小的教室改的,还算干净。
“村长,咱们村这门口挂镜子的风俗,我以前好像没什么印象?”我放下行李,忍不住问。
李建国正给我倒水的手顿了顿,热水冲进搪瓷缸里,激起一团白气。他抬眼看了看门外,远处,黑水河在夕阳下像一条僵死的巨蟒。
“哦,那个啊,”他声音压低了些,“挂了些年头了。”
“是辟邪?”我追问,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能具体说说吗?这跟黑水河有关?”
他摆摆手,没让录音,眉头拧着,仿佛在斟酌词句。“算是吧。老人家传下来的规矩,防……防些不干净的东西。”他含糊其辞,“你们城里娃娃,现在不信这些了。”
“我信。”我看着他,“我记得秀娟阿姊的事。”
村长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锐利了一瞬,又迅速黯淡下去,化作更深的疲惫。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我以为他不会说了。
“是在防替身。”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像被河边的砂石磨过。
“替身?”这个词让我后背窜起一丝凉意。
“嗯。”他点点头,又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天色正一点点暗下来,“河里……不干净,会找替身。挂了这水镜,就能照出来,让它进不了门。”
他还想说什么,窗外却传来几声狗叫,急促而恐慌。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记住,天黑以后,别往河边去。”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和满肚子翻腾的疑问。替身?水镜?这和秀娟阿姊的死有关吗?那些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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