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七月初二。
卢方舟率领宣府步兵与炮营主力,抵达了位于葛峪堡以北约二百里,一处名为乌兰赫日的丰美草场。
这里地势开阔,水源充足,正是大军集结的理想之地。
周天琪的骑兵大营以及先期抵达的诺尔布部众,早已在此驻扎。
得知卢方舟主力抵达,周天琪与察哈尔部首领诺尔布带着一众将领,一早就在大营外等候。
诺尔布站在周天琪身侧,他身形高大,面容因长年的风霜与流亡生涯而显得格外粗犷坚毅,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审慎。
这几日,他亲眼见到了周天琪麾下骑兵的装备与训练。
看到明军骑兵那精良的甲胄、制式的长马刀、以及部分骑兵携带的,他从未见过的短管火铳、还有那些汉人精良的马术、彪悍的身姿。
这些都已经远超他最初的想象。
最初听到弟弟苏德对卢家军的赞许时,他心中还存着几分,源于对明军固有孱弱印象的怀疑。
认为或许是苏德被汉人的虚张声势所迷惑,或是卢家军不过是一支比寻常明军稍强些的边军。
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尤其是与敢死营中那些同族战士的接触,听他们用带着狂热与感激的语气,诉说着在卢家军中获得的口粮、赏赐、乃至尊严,更让他心中震动。
而今天,当他看到卢方舟亲率的主力部队时,心中的震撼更是达到了顶点。
那迈着整齐划一、如山岳般沉稳步伐行进的步兵阵列。
红色的鸳鸯战袄连成一片肃杀的海洋,无数杆火铳长矛组成的金属森林,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更令他心惊的是那些被骡马牵引、炮口幽深的火炮,数量之多,远超他对任何一支明军部队的印象。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有些明白,为何这个名叫卢方舟的汉人将领,能在短短数年间强势崛起,成为连黄台吉都要寝食难安的可怕对手。
“定北伯到!”
随着亲卫的高喝,卢方舟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骑着战马驰至营前,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诺尔布深吸一口气,按照草原上对待强者和盟友的礼节,右手抚胸,微微躬身,用比较熟练的汉语道:
“尊贵的定北伯,长生天指引我们在此相聚,察哈尔部诺尔布,率部众前来履约!”
卢方舟上前一步,伸手虚扶,语气沉稳而有力:
“诺尔布首领,一路辛苦!
本伯在宣府便久闻首领与部众的忠勇,今日得见,名不虚传。你我双方既有共同之敌,自当同心戮力,共襄盛举!”
看到卢方舟态度诚恳,诺尔布心中稍安,看得出这位定北伯并非傲慢无礼之人,但也绝非易与之辈。
双方进入装饰一新的中军大帐,分宾主落座。
气氛友好而热络,卢方舟再次重申了《葛峪堡盟约》的承诺,划拨丰美牧场,提供必要援助,共同对抗满清。
“为方便首领行事,协调各方,”卢方舟一边说着,一边从亲卫手中取过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方大印:
“本伯已表奏朝廷,特授首领‘大明朔方都督佥事’之职,望首领能以此身份,统领归附部众,为我大明镇守朔方!”
其实,卢方舟还没来得及上奏朝廷,这个大印是他找人打造的,为了先给诺尔布一个名分以安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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