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一虎出城后便一路往南而去。
昨日斥候的消息是闯军前锋到了龙门镇,正在劫掠壮丁打造云梯,今天他就去会会这支闯军前锋。
他倒是要看看数年不见,李自成的部下,和数年前在潼关南原见到的,那支被他们杀得几乎全军覆没的人马相比,这几年是否有所长进了!
……
残冬的伊水河畔,龙门镇笼罩在一片喧嚣之中。
镇子里的粮食早已被搜刮一空,精壮男子被如驱赶牛羊般聚集起来,在闯军的叱喝声中,麻木地砍伐着镇外所剩无几的林木,打造着云梯。
一个身披陈旧铁甲、腰缠猩红战带的魁梧大汉,正一脚踏在磨盘上,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满脸都是兴奋,他就是郝摇旗。
他原名郝大勇,因作战时总习惯举着大旗冲锋在前,久而久之,别人都叫他这个绰号,本名反倒是没人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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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是陕西边军的逃卒出身,在刀头舔血的日子里练就了一身本领,先后追随过高迎祥、李自成这些“大掌盘”。
高迎祥败亡后,他带着一部分手下东奔西走,直到去年听闻李自成再次突出商洛山,声势更胜从前,他便毫不犹豫地率部来投。
这一次,他自告奋勇担任全军先锋,直指洛阳这座福藩坐镇的富庶巨城。
而这一路上进军的的顺利,远超他的想象。
崇祯十三年秋冬,李自成乘明军主力被张献忠拖在四川之际,悄然进入河南。
此时的河南因各种天灾人祸,正陷入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绝境。
闯军所到之处,饥民如流水般归附,李自成出山后又得到李岩、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等文人的投奔。
李岩更是帮他制定了“迎闯王,不纳粮”等口号,让闯军迅速从一支流寇,蜕变为拥有一定政治纲领的力量。
他们攻宜阳,克永宁,破偃师,如入无人之境。
河南明军久乏粮饷,士气低落,看到大股的闯军来袭,往往望风而溃,甚至直接投降。
郝摇旗作为前锋,这阵子几乎没打过什么像样的硬仗,更多的是接收城池、收缴府库、扩编队伍。
他麾下的五千人,除了二百人,是李自成给他的老营骑兵,算是精锐外。
其余多是这一路上收编的本地土寇、山寨匪徒以及投降的明军,虽良莠不齐,但也胜在人多势众,再加上仗打的顺利,所以士气正旺。
郝摇旗看着手下卖力地造着云梯,嘿嘿笑道:
“他娘的,照这个势头,怕不是过两天就能坐在那个鸟福王的王府里喝酒吃肉了!”
他啐了一口,仿佛已经看到了洛阳城头插上闯字大旗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骑老营的哨探飞奔而来,滚鞍下马,急声禀报:
“郝爷!洛阳方向来了一股官军,全是骑兵,约莫千人,正朝龙门镇而来!”
“啥?一千骑兵?从洛阳出来的?”
郝摇旗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混合着惊讶与狂喜的笑容:
“哈哈哈!这支官军胆子倒是肥,这是特意给老子送马来了吧!”
在他的认知里,官军骑兵精锐早已在多年的征战中消耗殆尽,剩下的要么是卫所废弛的老爷兵,要么是将领私蓄的一些家丁,但数量绝不会多。
此刻洛阳竟派出一千骑兵野战,在拥有五千部众、尤其是有二百老营骑兵的他看来,这无异于羊入虎口,是老天爷赐予他的一份厚礼。
吃掉这支骑兵,不仅能获得宝贵的战马,更能极大地打击洛阳守军的士气。
“儿郎们!”
郝摇旗猛地抽出腰刀,声若雷霆吼道:
“洛阳的官老爷给咱爷们送马匹、盔甲来了!随老子杀出去,剁了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他们的马,谁抢到就是谁的!”
巨大的诱惑和长期以来对官军的轻视,让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为何洛阳守军敢主动出击。
郝摇旗立刻点起麾下全部人马,除了留下少数人看守龙门镇和掳来的壮丁,其余四千余人如同决堤的洪水,乱哄哄地涌出镇子,朝着北方官军来的方向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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