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便是灼热的气浪、刺鼻的硝烟味和震耳欲聋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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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所及,原本还算齐整的营盘,此刻已陷入了混乱之中!
为了虚张声势,威慑对手并源源不断地从朝廷那里骗取粮饷,左良玉动辄便宣称自己麾下有“数十万大军”。
这招还真就唬住了不少人。
地方官员见他“兵多将广”,个个对他客客气气。
久而久之,即便他不听调遣,听闻他麾下士兵劫掠地方、跋扈难治,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没人敢赌真把他逼急了,这“数十万大军”倒戈相向的后果。
然而,他真正的核心战力,主要是赖以起家的一万左右的嫡系精锐。
这一万人主要由他的家丁、早年追随他征战的部分西北边军老兵,以及后期收编的一些精锐流寇组成。
他们装备相对精良,大部分人有棉甲或皮甲护身。
军官和部分家丁甚至配有铁甲,还有三四千匹战马,也装备了一定数量的火铳、弓箭,战斗力较强,这是左军的中坚力量。
刚才左梦庚带出去的两千骑,就是左良玉的家丁,是左军中最精锐的一部分。
这一万人在扎营时候,通常驻扎在左良玉中军大营周围,拱卫核心。
而此刻在炮火下哭喊奔逃、乱成一团的,主要是驻扎在营寨外围的两万多外营人马。
这些人成分复杂,多是历次作战中收编的流寇、裹挟的壮丁等。
他们的武器还算凑合,但绝大多数人没有甲。
他们存在的意义,更多是充场面、当炮灰,以及在顺风仗时壮大声势。
当卢家军凶猛的炮火劈头盖脸砸来时,承受第一波打击的,正是这些毫无防护、纪律涣散的外围部队。
很快,越来越多的外围士兵发现,敌人的火炮因为射程和角度,暂时还威胁不到在内层、靠近江边的中军核心区域。
为了活命,他们像决堤的洪水般,拼命向相对安全的中军方向涌来,试图逃离敌军的炮火覆盖区。
“让开!快让开!”
“往里面跑!里面安全!”
溃兵们为了逃命失去了理智,他们冲垮了一路上的鹿角、栅栏,甚至与中军人马发生了激烈的推搡和冲突。
恐慌如同瘟疫,迅速向原本还算稳定的中军区域蔓延。
左良玉站在中军前沿,看着自己外营的那些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往他的内营里挤,顿时勃然大怒!
“这帮杀才!废物!”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破口大骂:
“平日里打家劫舍的时候一个个猛得像头虎,现在宣府军才放了几声炮,就他娘的全崩了!
不敢往外冲杀出去,却往老子内营挤!这是要把老子的精锐也搅乱,等下宣府的杀才们趁乱冲进来,大家都要被挤到汉江里喂王八了!”
他猛地抽出佩刀,大吼道:
“都听着!所有不听号令、胆敢冲击中军阵线者,无论是谁,给老子就地斩首!
金声桓,带你的人上去,给老子杀!杀到他们不敢往前挤为止!”
“遵命!”
金声桓也知道局势危急,容不得半点仁慈,立刻带着一批凶悍的家丁冲上前去,刀光闪动,毫不留情地砍向那些试图冲击中军大营的溃兵。
“啊!”
“别杀我!我是自己人!”
“快退!退回去!”
在一片哭喊和咒骂声中,金声桓带人硬是用血腥的屠杀,在溃逃的人潮和中军防线之间,用人头和鲜血筑起了一道屏障,勉强止住了那股混乱的溃军。
看着混乱暂时止住,左良玉才算松了口气。
但又想到自己不过派儿子杀了些流民,竟招来如此疯狂的攻击,怒火又翻涌上来,他跳着脚,指着炮火袭来的方向,开始了疯狂的咒骂:
“周天琪!谷一虎!你们这群宣府来的贼配军、烂杂碎!卢方舟那厮教出来的,全是些不讲规矩的野狗!”
“他娘的两军对垒,哪有不派使者、不递战书就开炮的道理!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就没见过你们这般没皮没脸的混蛋!”
骂完了敌人,他又将怒火撒向自己的部下:
“还有你们这群废物!饭桶!老子白养你们了!人家几炮下来就乱成这个鸟样!老子平日里给你们粮饷,是让你们关键时刻当软脚虾的吗?!”
最后,他更是大骂杨嗣昌:
“杨嗣昌!你个老匹夫!废物阁老!你他娘的就在旁边看着吗?
宣府这些贼配军公然攻击同僚了,你身为督师,屁都不放一个!你就是个缩头乌龟!废物!朝廷养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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