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彩星拜见郡主!”这老嬷嬷是个机灵的,眼见何霁月不记得她了,红着眼要告状的她话头一收。
“奴婢之前,是在东宫伺候长公主的,景明帝继位后,长公主离开皇宫,没将奴婢带出来,奴婢就留在皇宫负责梅园洒扫,只有幸与您见过一面……可奴婢要说的是,先帝将皇位传给二公主何丰一事,另有隐情!”
“怎么说?”
“当年先皇病重,长公主外出征战,奴婢无武功傍身,不便随行,留在宫中等候,而当年的二公主何丰,在先皇身旁伺候,先皇是喜欢她的,但还没到把皇位给她的地步。”
彩星是宫里的老人,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先皇驾崩前,写遗诏之时,是奴婢亲手研的墨,那要继位的,分明是长公主何玉瑶。
“怎奈最先接到的遗诏,是守在她身旁伺候的何丰,她以为自己守在病床那么久,这皇位总会是她的,看到遗诏,气得几欲发狂,恨不得将先皇亲笔所书撕个粉碎。
“但何丰此人行事谨慎,万万不敢改这遗诏,是她身边那阉人陈三喜,给她出了篡改遗诏的计谋……
“由于奴婢也知道遗诏内容,何丰与陈三喜,巴不得让奴婢彻底无法开口。
“奴婢为活下来,只能装疯卖傻,被她们困在梅园,好不容易奴婢买通照顾奴婢的小宫女,变卖钱财,找人在京城散布童谣,又费尽心思,设了这祈福寺,只为将真相公诸于众。
“可到底何丰还在那位置上,奴婢没办法从宫里脱身,前些日子听到何丰被囚,陈三喜被杀,这才有机会从宫里逃出来,不巧闻公子不知所踪,您不愿见外人,终于等到现在,奴婢才有机会将真相告诉您。
“这龙椅,本就该属于长公主,何丰鸠占鹊巢多年,终究是穿龙袍也不像太子,奴婢不求金银,只求您还长公主一个母道!”
何霁月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之前京城传出那何丰皇位来之不正的童谣,她不甚在意,何丰却疑神疑鬼,终日惶惶不安,她还只当何丰胆子小如鼠,现在一想,才知她这是做贼心虚。
“大司马,淮北王还在城中!”
何霁月面色紧绷,一言不发,直直往淮北王驻扎营帐去。
她单刀直入,由陈瑾率军在她身后苦苦跟着,不由淮北王分说,一刀取下淮北王首级,血淋淋的头颅“咚”一声砸到黄土地里,目光比手中剑还锐利。
“她算个什么东西?”
何霁月扬长而去,淮北王麾下士兵,竟无一人敢动弹。
陈瑾常常替她料理事成之后的乱子,一来二去,倒也习惯,让精锐随何霁月去,她扯嗓子高喊:“当场归顺者,大司马既往不咎!”
将士们如梦初醒,争抢着要归顺,陈瑾霎时被七嘴八舌的海洋淹没,不得已苦苦挣扎:“人人有份,别挤……”
何霁月直直去了养心殿。
何丰端坐高位,并不觉得自己偷来的龙椅,有何不妥,她见何霁月带人前来,只当外头淮北王危机解除,扯嘴角要同何霁月寒暄两句。
“霁月……啊!”
何霁月不应,一刀挑断她手筋。
不等何丰下一声凄厉嚎叫响起,何霁月又一脚踢断她胸腔肋骨,她踩在何丰胸膛的军靴边角,在悠悠烛火之下,泛着冷硬的光。
“何丰,我母亲,是不是被你派陈三喜害死的?”
世人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何丰倒恰恰相反,她死到临头,嘴反而硬起来,绷成条直线:“……什么害不害的,朕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不承认,行。”
何霁月“唰啦”一下,展开收纳于藏书阁的先皇遗诏,指尖点了下那块被修改过的痕迹。
“那你篡改圣旨一事,可承认否?”
掩埋在上头的印泥被刮去,压在下面的“何玉瑶”三字,重见天日。
宛若此刻,公之于众的真相。
何丰面上登时失去全部血色。
她手指着何霁月,整个人不由自主发起抖来:“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何霁月一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忘了,这句话,还是幼时我在太傅跟前糊弄功课,被太傅告到你这儿,你教我的。”
何丰茫茫然,不知是在回忆往昔,还是在思索对策。
何霁月侧头吩咐赤甲军精锐,嗓音平淡:“将她关天牢去。”
“不必天牢伺候!”何丰眼底满是血丝,“何霁月,你不是恨透我了吗?那来啊,杀了我!”
何霁月置若罔闻。
陈瑾恰追过来,将龙袍给何霁月披上:“真就这般放过何丰了?虽说她背后再无势力,可保不齐她凭这张嘴,忽悠人,日
后那天,卷土重来……”
“我要让闻折柳,亲手杀她。”
陈瑾面露忧色:“闻公子体弱,见血,会不会不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何霁月缓慢摇头:“不手刃她,他只怕心结难愈,亲自动手……有我护着,出不了事。”
启明星起,映出新一代皇帝的身影。
大朝会上,众臣拜倒,齐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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