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堂深处,星柱永恒流转的光芒似乎也驱不散此刻弥漫的沉重阴霾。刘天顺倚靠在冰冷的星柱基座上,那把铭刻着古老星辰轨迹的乾坤长弓斜挎在背后,弓身流转着幽邃的银光,仿佛蕴藏着压缩到极致的星河。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浓郁的忧愁如同实质的雾气,缠绕在他周身,连星柱的光芒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朱垚宇……他怎么会是堕神?”魏志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他背靠着一根支撑穹顶的巨型蟠龙木柱,手中把玩着一支看似普通的翠绿竹笛。竹笛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笛孔中偶尔流淌出几缕微不可察的、仿佛能梳理天地秩序的规则之音。“他是我们的兄弟啊……一起在永恒长河下游钓过鱼,一起在星尘风暴里喝过酒……”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切的痛楚。
天顺抬起头,眼中是同样的挣扎与痛苦:“比起上司,我们更应该……”他话未说完,声音已有些哽咽。
魏志诚猛地握紧竹笛,翠绿的笛身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变得锐利而复杂:
“是!我们该信他!但眼下的铁证如山!”他指向悬浮在两人之间、由星柱投影出的光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朱垚宇秘密接触西方种族高层、散布“东方威胁论”的影像,以及他操控“百变魔方”制造边境冲突的痕迹!“挑起种族对立,煽动战火,制造混乱……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堕神所为?!”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更深的失望,“我们不能当傻子!必须带着兵器去!问个清楚!”
“可是这个证词!”天顺猛地站直身体,指着光幕中一个模糊的、似乎被刻意扭曲的片段,“这明显有被篡改的痕迹!还有那个‘流言’的源头,指向得太刻意了!”他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为兄弟辩驳的希望。
“天顺!”魏志诚厉声打断,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天顺眼底,“看看这个!”他指向光幕中朱垚宇手腕上那清晰无比的、如同衔尾蛇般扭曲盘旋的莫比乌斯环纹路!“再看看他手里那东西!”光幕放大,聚焦在朱垚宇手中那枚不断变换形态、散发着不祥暗金色泽的百变魔方上!
“由熔岩星核淬炼的‘永恒磁心’驱动,外层包裹着熵烬族都无法完全解析的‘熔融神金’外壳……能随心所欲幻化成任何兵器的‘百变魔方’!”魏志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再加上那象征着‘无限循环’与‘混沌本质’的莫比乌斯环印记!”他死死盯着天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根本不是寻常堕神能拥有的东西!这是……”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混沌烙印’!是那些最危险的‘原初堕神’才可能留下的印记!”
刘天顺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痛苦地闭上眼,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仿佛想将所有的挣扎与痛苦都揉碎。再睁开眼时,那双曾映照星河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与疲惫:
“……叫上李孟洋吧。”他的声音干涩,“万一……出事,也好有个照应。”那个“万一”,是他最不愿面对的噩梦——兄弟反目,刀兵相向!
“好。”魏志诚沉重地点点头,试图安慰,“天顺,我也不愿相信垚宇会变成只懂毁灭的疯子。或许……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苦衷。”但他攥着竹笛的手,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翠绿的笛身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吞噬一切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万物存在根基都彻底抹除的毁灭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毫无征兆地从星柱的北方轰然降临!肃清堂内流转的星辉瞬间黯淡,支撑穹顶的蟠龙木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仿佛凝固成铅块,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寒意!
“毁灭的潘多拉!”魏志诚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缕尚未消散的规则残音!
刘天顺的反应同样迅如雷霆!他背后的乾坤长弓嗡鸣一声,自动跃入手中!他一步踏出,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银色流光,紧随魏志诚之后!
星柱北域·界碑之前
魏志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星柱光芒笼罩的边缘,与那片象征着无尽虚空的黑暗交界之处。他手持竹笛,翠绿的笛身此刻流淌着如同实质般的金色符文,将那股毁灭意志死死挡在身前三尺之外!
前方,无尽的黑暗中,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浮现。
潘多拉!
她不再是那副少女的纯真模样,而是恢复了其作为“毁灭”象征的终极形态——一位身披暗紫色狰狞骨甲、面容冷艳到极致、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深渊的成年女性!她周身缭绕着实质化的、如同液态般的毁灭黑炎,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虚空都仿佛在哀嚎、崩解!她背后,那柄比她人还要高的、缠绕着无数痛苦哀嚎灵魂虚影的斩马巨刃——“终焉之裁”,正散发着令星辰都为之熄灭的恐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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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魏志诚的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规则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肃清堂重地,非十四执政或萧寒夜大人亲临,不得擅闯!你有何贵干?!”
潘多拉那双空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缓缓聚焦在魏志诚身上。她的声音不再有丝毫人类的温度,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毁灭意志:
“调查堕神。”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狠狠刺入虚空。
“堕神早已销声匿迹,不在此处!”魏志诚寸步不让,竹笛横于胸前,金色符文流转更盛,“还是说……你潘多拉,才是真正的‘贼喊捉贼’?!”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潘多拉那只缓缓抬起、正按向背后斩马巨刃刀柄的骨甲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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