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夏末秋初的上海,空气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糖,混杂着外滩洋房的石楠花香、跑马厅的喧嚣、法租界梧桐大道的慵懒,以及南市贫民窟里飘来的廉价劣质烟草和腐败食物的混合气味。这座被称为“东方巴黎”的城市,正被战争的阴云越勒越紧,人们的神经如同绷紧的琴弦,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恐慌。
对于法医陈子明来说,这样的空气却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熟悉感。他站在高高的解剖台前,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橡胶手套传来,台上的尸体,是他今天下午送来的第三个不明死亡案例。
死者约莫三十多岁,男性,衣着普通,像是码头或工厂里的苦力。最令人不安的是他那双圆睁的眼睛,瞳孔扩散到极致,残留着极度的惊恐,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恐怖景象。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边缘带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肿胀发紫,微微张开,露出发黑的舌头。
“陈法医,有什么发现?”旁边站着的是负责此案的老巡捕,姓钱,一脸严肃和疲惫。
陈子明没有立刻回答,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而冷静的眼睛。他用镊子轻轻拨开死者的眼睑,检查角膜。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至少不是常见的砒霜、氰化物或者鸦片过量。他又检查了死者的口腔、鼻腔和耳道,同样没有发现异物或损伤。
“初步判断,非外伤致死,也非常见毒物。”陈子明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稳,“死者体表无明显伤痕,但肌肉组织……似乎有些异常的僵硬。”
他用手指按压了一下死者的手臂肌肉,果然,触感比正常尸僵要硬,而且颜色更深,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僵硬程度……似乎超过了死后应有的常规。”钱巡捕也凑近了些,看着尸体,脸上露出困惑和不安的神色,“陈法医,这……会不会是……”
陈子明抬起头,目光扫过钱巡捕略显苍白的脸。“钱巡捕,你最近见过类似的案子?”
钱巡捕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三天前,闸北那边也送来一具,情况差不多,也是突然死亡,尸体僵硬得厉害,家属说死前像是中了邪,疯了一样喊‘它们来了’……但后来验尸报告说是突发性心脏病,家属闹了几句也就不了了之了。”
“它们?”陈子明皱起了眉头,这个词让他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就是些没影儿的传闻,”钱巡捕压低了声音,“说最近外滩、十六铺码头那边,晚上有人看到……看到一些走路直挺挺、眼睛发直、像是活死人一样的东西。巡捕房去查,什么都没发现,抓了几个喝醉的或者精神失常的,事情也就压下来了。大家都当是战乱时期,人心惶惶,以讹传讹罢了。”
陈子明沉默了。作为受过现代医学训练的法医,他向来崇尚科学,对这种神神叨叨的“活死人”传闻嗤之以鼻。但眼前这具尸体,以及死者临死前极度恐惧的表情,还有钱巡捕提及的另一个相似案例,让他内心深处那块严谨的科学基石,开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他将尸体推入冰冷的停尸柜,锁好。“钱巡捕,我会写一份详细的验尸报告。在结果出来之前,请让下面的人封锁消息,尽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嗯,我知道。”钱巡捕点点头,脸色凝重地离开了解剖室。
夜色渐深,窗外传来黄浦江上传来的汽笛声,悠长而凄凉,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陈子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整理着思路。他调阅了闸北那起案件的卷宗,虽然结论是心脏病,但记录中死者家属的描述确实提到了死者死前异常惊恐,以及一些模糊的关于“不干净的东西”的说法。
他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上海地图上。外滩、十六铺码头、闸北……这些地方都位于华界与租界的交界地带,人口混杂,鱼龙混杂。最近,关于日本人在虹口一带秘密活动的传闻也越来越多。
难道……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实验?或者,是某种新型的生化武器?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想起了战争初期,关于日本731部队的恐怖传说,虽然那些大多还是未经证实的流言,但在这个时局动荡、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一切皆有可能。
他深吸一口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无论真相是什么,作为法医,他有责任找出死者真正的死因。他决定,明天要去案发现场看一看,或许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窗外,浓重的夜色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整座城市笼罩。黄浦江上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是漂浮在黑暗中的鬼火。今夜,上海滩注定不会平静。一种无形的恐惧,正随着江风,悄然蔓延……
第一章:码头魅影与诡异租客
第二天一早,陈子明向警局请了假,换上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衫,戴上礼帽和口罩,雇了一辆黄包车,径直前往闸北。他没有通知局里,决定先独自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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闸北,曾经是上海繁华的工业区之一,但经历了淞沪会战的炮火洗礼后,早已变得残破不堪。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焦糊的气味。许多工厂废弃,街道冷清,只有零星几个小摊贩在叫卖着廉价的商品。
根据卷宗记录,死者姓王,住在闸北一条名为“福兴里”的弄堂里。弄堂狭窄而潮湿,两旁的石库门房子斑驳不堪,墙壁上爬满了青苔。陈子明向弄堂口的几个居民打听王家,他们都摇着头,表示不太清楚,或者说王家男人死得蹊跷,家里女人孩子都搬走了,没人敢靠近。
最终,一个在弄堂口修补竹器的老伯告诉陈子明,王家的男人是个码头扛包的,平日里话不多,但身体还算结实。出事前几天,就看他脸色不对劲,精神恍惚,有时候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还说他晚上看到“白衣服的人”在巷口站着。大家当时都以为他是累狠了,或是撞邪了,谁曾想……
老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陈子明道了谢,找到了王家的那间石库门。房子门窗紧闭,门上还贴着两张褪色的黄符,显然是家属请了“法师”来驱邪。他绕到房子后面,发现后窗虚掩着。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窗户,翻了进去。
屋子里家徒四壁,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艾草燃烧后的气息。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桌子上还有半碗没吃完的粥,已经馊了。陈子明仔细检查了房间,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他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零散的药瓶和一些看不懂符文的黄纸。
看起来,死者的家人确实曾寻求过神婆或郎中的帮助。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阵轻微的异响从隔壁房间传来。那是一个里间,门半掩着。陈子明心中一动,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猛地推开了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但窗户大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将桌上的几张纸吹得哗哗作响。桌上放着一个旧算盘和一本账簿,似乎是这家人以前用来记账的。地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看起来像是有人刚刚匆忙离开。
陈子明皱了皱眉,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弄堂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人影。是刚才自己动静太大,惊动了什么人吗?还是……
他忽然注意到,窗台下方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些淡淡的抓痕。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抓痕很浅,不像是人类指甲留下的,更像是某种粗糙的、带有泥土的东西刮擦造成的。而且,痕迹看起来很新鲜。
难道昨晚,或者今天凌晨,真的有什么东西从这里经过?
陈子明的心沉了下去。他开始相信,这起死亡事件,恐怕并非意外或疾病那么简单。
离开王家,陈子明决定再去另一个可能的地方看看——外滩。昨天钱巡捕提到,有人在那附近也看到了“活死人”的传闻。
外滩,十里洋场,是上海乃至远东最繁华的区域。高楼大厦林立,各国旗帜飘扬,黄包车、汽车川流不息,衣着光鲜的男女穿梭其间。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地方会和恐怖的“行尸”传说联系在一起。
但陈子明还是决定亲自去巡查一遍。他没有引人注目地走在南京东路上,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观察着行人,也观察着那些阴暗的巷口和僻静的角落。
中午时分,他来到外滩十六号码头附近。这里是重要的货物装卸区,也是中外人士混杂的地方。江面上停靠着各国的轮船,汽笛声此起彼伏。码头上搬运工忙碌地穿梭,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陈子明装作一个普通的行人,在码头边踱步。他注意到,这里的氛围似乎比市中心要紧张一些。除了忙碌的工人,还有一些穿着制服的日本士兵和便衣,荷枪实弹地在巡逻,盘查着过往的可疑人员。看来,日本人加强了对这片区域的控制。
他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木箱和麻袋。他假装在看风景,耳朵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沉重的脚步拖拽在地面上发出的摩擦声,还伴随着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呜咽。
声音是从一堆巨大的货箱后面传来的。
陈子明心中一紧,悄悄绕了过去。只见货箱之间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渍和暗红色血迹衣服的男人。他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脸上布满了污垢,看不清本来面目。
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捂着脸,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
陈子明犹豫了一下。这人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或者精神失常者。但他刚才听到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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