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无数道目光或敬畏,或质疑,或忌惮,都聚焦在这对年轻男女身上。
论道仲裁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议事殿,立於一座浮空石台之上,手持道衡天尺,远远地注视着林玄策,眼神中古井无波,却又似有星河流转。
他身旁的几位宿老面色复杂,他们能感受到林玄策身上那股愈发危险却也愈发强大的气息,那是一种他们从未在任何一代守备使身上见过的气质。
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血色。
论道台的钟声响起,宣告着今日的结束。
人群渐渐散去,但盘旋在守关堡上空的紧张气氛,却不减反增。
所有人都知道,明日的论道大会,将决定联盟未来的走向,也将决定这位身负“原罪”的守备使的命运。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林玄策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这里的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石床,一个蒲团,便再无他物。
他屏退了所有侍从,亲手关上了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与纷扰。
白日里强行解析那道灭世者残念,对他的经脉和神魂都造成了不小的创伤,虽有苏青璃的剑气暂时封锁,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更重要的是,他从那残念中窥见的“道统逆流”和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亿万根毒刺,扎在他的意识深处,必须尽快梳理、拔除、解析。
明日的论道大会,将是一场言辞与意志的交锋。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需要一个无可辩驳的“理”。
而这个理,就藏在灭世者的记忆深处。
他需要知道,灭世者为何要这麽做,他们的根源在何处,“道统逆流”的具体法门又是什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盘膝坐於蒲团之上,从怀中取出一支清心凝神的灵香点燃。
青烟嫋嫋,在静室中盘旋而上,带来一丝宁静。
他缓缓闭上双眼,胸膛的起伏变得悠长而平稳,整个人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然而,在他的识海深处,却是风起云涌。
心念一动,左手无名指上的黑戒微微一烫。
一股冰冷而熟悉的吸力传来,牵引着他的意识。
林玄策没有抗拒,他将所有的防备都集中於自身意志的核心,守住那最後一点属於“林玄策”的清明,然後,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全部心神,顺着那股吸力,沉入了那片无尽的、深邃的黑暗漩涡之中。
外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平静的脸上,静谧而安详。
但在那不为人知的意识维度里,一场前所未有的解析与探寻,已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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