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交汇之间,枫灵已经滑入了丝绵的包裹,在炭火和衾被环绕的灼热中抱住了另一个冰凉的躯体,冰凉得好似记忆中幽州的缠绵冰雪。她打了个寒噤,花了些时间来熟悉这冰凉,又不由自主地闭了双眼,摸索着解开了怜筝的衣襟,轻而易举地触到了比丝绵还要光滑的肌肤,而怜筝也凭着本能向枫灵温热的身体拥了过去,哆哆嗦嗦地在她温热的颈间蹭了蹭,迷糊中辨别出了熟悉的林木清香,唇间溢出了微微颤动的唤声——“是你……”
枫灵被她蹭得耳根发烫、身子发颤,却不回答,默默闭了眼,干燥的唇瓣稍稍经过舌的润滑便轻巧地从怜筝的脖颈旁滑了过去,带起了一阵战栗——她知道肌肤相亲的感觉,也知道该怎样撩起人心头的火。果然,纤细修长的指尖敏感地捕捉到了怜筝身上骤然出现的细小变化。
怜筝向后退缩,丝绵一样的柔软身子抗拒着触碰——枫灵将手抚向怜筝的脊背,单手环着,将她拉向自己怀中,把那一团水一样的馨香扣在鼻息之间,她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命令的味道:“相信我——怜儿……”
那一声低哑的呼唤似魔咒一般击得人从头到脚都觉得了一阵发麻,枫灵意识到胸口渐渐湿润,只可惜,怜筝身中寒毒,就连泪水也是冰冰凉凉,冷得人浑身一颤——
人是奇怪的动物,冷和热的时候,都会颤抖。
怜筝从未被人如此亲密地碰触,她也未曾想到,仅仅是点到为止的碰触,也会叫自己有如此大的反应。她不住颤着,抗拒着,躲避着,却更多地碰到了枫灵温热光滑的肌肤——便又是一阵灼热。她挣扎,却挣不出枫灵的怀抱,任由那芊芊玉指在身上敏感的腰背头颈周游流转,激得她反弓起身子,气息也乱了起来。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热了起来,她渐渐抬开了沉重的眼皮。莹莹的炭火微光被枫灵的身体遮挡,她只看得清眼前一个黢黑却熟悉的轮廓。
为什么,看不到你的表情?
她嗅得到熟悉的气息,听得到紊乱的鼻息和心跳,触得到绵软温暖的躯体,却看不到,她看不到那清隽平和的面孔,看不到那一向静若止水的眸子里在如此暧昧的时刻,是否依然清明如旧。
有人用干燥的唇瓣吻上了自己的眼睛,低哑的嗓音里满是乞求:“别,别睁开眼,别看我……”
怜筝顺从地合上眼,却又流了泪,正好被压在眼上的唇吸去。泪珠已经不再像方才那般冰凉,带上了些许温度,可泪水就是泪水,苦涩的味道,在口中缠绵,久久不散——苦得叫枫灵也忍不住掉泪。
枫灵也合了眼,摒去所有繁芜念想,心思渐渐安静下来。她轻缓地开口说着什么,呢喃中记不清是什么样的词句,只能从如诗如赋的低吟中听到她反反复复地呼唤着——
“怜儿——”
“怜儿……”
一声声,都是经咒,叫人周身都觉得了无力瘫软。
冥想之中,怜筝觉得有仿佛一条灼热的蛇在自己的经脉中游走,它攀在自己臂上的骨肉之中,缠在交叠的白皙双腿上,游过自己腰间,嚣张的信子舔舐自己的脖颈,使得脆弱的颈部肌肤不安分地突突跳动。它所到之处,血液咕嘟咕嘟地沸腾,渐渐蒸腾起看不清的红雾,由身体中渗透出来,变作了暧昧的浅红,散发着腥涩又混沌的香气。
潮湿的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混杂了两人自身的气味,笼罩了周身,调动了全身的敏感感官,却又混淆了所有意识。
她没入了温温凉凉的水中。水从四处涌来,淹没了她的口鼻,壅塞了她的思绪;水从四处涌来,亲吻着她脚尖,在身体的玲珑曲线上溅起温柔的水花;水从四处涌来,化作一条柔软的丝带,把她周身缠裹,在她周围制造出深蓝色的漩涡,将她拖向水底深处……
身后的火盆炽烈地燃烧着,枫灵在跳跃的火光中看到怜筝的脸,泛着一层水润的光亮,她眉头紧皱,双唇微启,好似沉浸在一个几乎窒息的梦境之中。枫灵长长叹出一口气,伸出手去,轻轻将她的眉头抚平,却被怜筝吻了掌心,炙热而湿润的轻吻。枫灵一愣,缓缓将手移开,艰难地抿了抿嘴唇,她的喉咙干涸得痛了起来,可越是吞咽,就越是干渴。
她一寸一寸地凑近怜筝的脸颊,肌肤甜香中带着些许酸涩的气息愈发真切,熟悉的干净眉眼笼罩在红光之中,竟然显得带出了几分妖冶。鼻尖从另一个鼻尖侧轻轻擦过,她已经感受到了怜筝的呼吸,却在双唇相交的刹那戛然而止,她紧紧盯着怜筝紧闭的双眼,一寸一寸地远离。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悄然将方才被怜筝吻过的掌心贴在自己唇上,困乏地半闭了眼。手腕上的同心结勒出了一条浅浅的红印。
既然已经布下了万千硝石,就万万不可再落下明火。
床边数个铜盆中的炭火“哔哔啵啵”地跳动,赭黄色看起来温暖而安全,虽是火性不羁,却又中规中矩地燃烧着,将周遭的空气烧热,烧到人的身体里,让人得到足以延续生命的温度。
……
云阳洞中,火光冲天,玄衿将满是石油的火盆踢翻到了水中,非但未将火盆中的火熄灭,反而使得黑色的石油蔓延了整个水面,整个温泉浴池都烧了起来,看样子,不把那水上的浮油烧光,火势不会减弱。
火光将玄衿的脸映照得通红,他因惊诧而张大了嘴,但旋即醒过神来,轻轻掐算,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头:“这火油虽杂质颇多,却经过提炼,较为纯粹,故而轻于水,故而如今水火不交,离上坎下,反成火水未济之象。”
想通了关节,玄衿微微颔首,面色平静如初,虽未达到“泽火革”那般圆满,但总算卜出了个中下卦,至少,那位性情摇摆的主儿不会轻易“异中求同”,贪恋儿女私情而忘了复国本分。但“火水未济”此卦意在“未竟”,意味着所谋之事功败垂成,想到这里,着实令人心下一沉。
正是关键处,若是应了卦,这些年可真是白费了功夫。玄衿表情未变,低头又是一番掐算,算至关键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地一闪,顿时了然,不由得一笑,他轻快地踏出了云阳洞,登上一块高石,又朝着东北方向望去,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苏——若——枫——”
……
一夜无眠,直到枫灵在半梦半醒之间耳尖地听到了尚毓尘的跫音,才恍然觉察到窗外的颜色已经由沉沉的墨染漆黑骤然变作了水渲浅蓝。枫灵坐起身,衾被从身上滑落,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她转过头看向怜筝,却发现后者迷蒙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枫灵没有觉得窘迫,似乎因为缺少睡眠而迟钝了感官,她弓起身子,垂首在怜筝汗津津的额上落下一吻,轻轻浅浅,却又痴痴缠缠:“睡吧……”
怜筝默默合上眼,不言不语,呼吸平稳,如堕深眠:“杨枫灵……你究竟是什么人……”
尚毓尘去药房取了药,浅尝了一口,松了口气,便匆忙端着药去寻杨枫灵。她小声喝止了守在厢房外的通禀,正推门而入的时候,一床薄薄的锦被铺天盖地地袭来,险些叫她仰面倒地,幸好她还算机灵地退了一步,那锦被砸在门框上,无力地落了地。尚毓尘在门口跺了跺脚,恢复了满不在乎的调子,轻声一哂,高声道:“个背死的,碰洒了药你就开心咯!”话音落下,一只脚已经迈入门槛。
她平安进了门,没再受到锦被攻击,放好药碗转过身,眼前看到的,是衣冠齐楚面色不虞的杨枫灵。
尚毓尘有些失望,却挑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向她身后的怜筝看去,笑得煞是妩媚。
枫灵被她那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刺痛,沉默着径直走到她身边,不看她,只端了浓稠的药汁轻轻嗅了嗅,就又折身回了床边把熟睡模样的怜筝扶起来,慢慢喂她喝了药。
尚毓尘见火盆大多熄灭,忙叫了下人更换炭火,借故到了床边,一双眼睛扫来扫去。
枫灵喂完了药,抓起怜筝手腕号脉,觉得脉象平稳了许多,血液流得通畅,掌心有了温度,说明经脉通了。她这才安心地松了口气,缓过神来瞧见尚毓尘乱飘的眼神不由得挑了眉毛,拖拽着她出了门。
两人到了庭院中,初春的早晨仍是料峭,清冷寒凉,浅淡的白雾随着朱唇开合飘散——“你在床边鬼鬼祟祟地是在看什么?”枫灵仍是皱着眉,古怪地看着尚毓尘。
尚毓尘大方地盯着她的眼睛,笑得极媚:“看昨夜你们俩发生了什么。”
“你——”枫灵一时语塞,却不好说明,只好含混道,“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都没发生。”
尚毓尘紧紧跟着枫灵闪躲的眼神,笑道:“你紧张什么?便是有什么,也是正常,好歹,你们夫妻一场,又两厢情愿。昨夜情势危急,又坦诚相对——不有点什么了似乎有点太——太亏了……”
枫灵噎了半晌,抬起头,认真道:“有什么和没什么,很重要?”
尚毓尘笑:“一般般重要罢。”
枫灵缓缓眨着眼:“那又何必要有什么?”
尚毓尘笑问道:“你肯和惜琴有什么,却不肯和她有什么,这是为什么?”
枫灵仍是缓缓眨着眼:“郡主,你是否知道得有点多?”
尚毓尘仍是笑:“一般般多罢。”
枫灵眼角一跳,觉得有些冷,拢紧了领口,想了想道:“那个‘什么’,或许是情之所至,或是欲之所至。但情之所至,未必要有‘什么’,反而言之,若是有‘什么’,是因为欲之所至的话,也说明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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