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青璃问出自己的疑问,康熙帝便冷哼一声:“胤禔的那些话虽不好听但也没错,太子的心胸也太小了些。”惠妃告知青璃事情缘由之时,没说胤禔具体如何出言不逊,估计她也不知内情——毕竟惠妃不在现场,应该是匆匆赶去通知她的奴才没说全乎。青璃转动脑瓜子,胤禔究竟说了什么,激怒了太子,却又让康熙帝很是赞同?【胤禔不会是提到我了吧?甚至还踩了一脚仁孝皇后?】【听到有人贬低他额娘,太子不得气急败坏么?】【听到胤禔夸赞我,拉踩仁孝皇后,你怕不是只恨当时没在场不能鼓鼓掌吧?】康熙帝看着青璃头顶的金色气泡欣慰颔首,阿璃果然聪明,也果然懂朕。“胤禔说太子马上功夫不怎么样却还敢得意,不过是仗着他是仁孝皇后之子。”“太子听得胤禔直呼‘仁孝皇后’,很是生气,训斥胤禔应该称呼一句‘皇额娘’。”“胤禔不以为意,说他的皇额娘只有阿璃一人,仁孝皇后怎能跟阿璃相比。”康熙帝说到此处顿了顿,微微颔首,可见他对胤禔的这句话很是认可。青璃却摇了摇头,不用继续听下去,后续内容青璃就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太子认为他额娘是元后,理应比自己尊贵,胤禔又不服气,二人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果不其然,康熙帝眯了眯眼睛,把手上的紫檀木十八子摔在御案上。“太子竟敢类比民间继室需在原配牌位前执妾礼,说阿璃你才是不能跟他额娘相提并论的那一个!”青璃见状握住康熙帝的右手安慰:“好了好了,我都不在意你气什么,太子是仁孝皇后亲子,他维护自己的额娘也是人之常情。”青璃的温声软语抚平了康熙帝心中的恼怒,康熙帝拉过青璃的手:“阿璃没白疼胤禔,他当时立马就驳斥了回去,说太子白日做梦。”康熙帝重复了一遍胤禔的原话:“皇阿玛是天子,皇额娘和仁孝皇后的地位孰轻孰重,该由皇阿玛一言而决!在皇阿玛心中,皇额娘是最重要的,仁孝皇后才该给皇额娘执妾礼!”康熙帝忽然轻笑出声:“朕觉得胤禔所言甚是,若不是太子受伤了,朕看该受罚的是太子才对!”青璃算是明白了太子为何突然动手,胤禔这话真是直接戳到太子的肺管子,太子本就因为康熙帝爱重自己轻忽仁孝皇后而愤愤不平,听得胤禔把此事嚷嚷出来怕是恨不得缝了他的嘴吧!“胤禔还是太过冲动了,罚他跪一跪长长记性也好。”康熙帝却皱着眉头不大赞同:“胤禔不过是心直口快。”“我知道皇上心里只有我就够了,这些虚名我并不在意。”青璃是真的不在意也不想让康熙帝在意:“皇上,咱们没法改变世人的看法和时代的礼法,你若非要让我凌驾于仁孝皇后之上,反而容易给我招致骂名。”“仁孝皇后不过一个死人罢了,咱们不跟她计较好不好?反正到最后能陪你一辈子的只有我。”康熙帝听到青璃的后半句话,仿佛冬日遇暖阳,又恰似干旱逢春雨。康熙帝展颜笑了:“朕都听阿璃的。”-青璃探得康熙帝的态度后,在御书房待到胤禔跪完两个时辰,就亲自跑去监行了。青璃迈出乾清宫就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胤禔,脸上一派惊慌失措、恐惧难言。胤禔之前那么精神,正是因为出于他对青璃的信任——皇额娘来帮我求情,我的屁股保住了。可胤禔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逃不过这二十大板,胤禔捕捉到青璃的身影,立马大喊大叫:“皇额娘,救命!救救儿臣啊!”青璃却不打算提前告诉他行刑的真相——这口无遮拦的小屁孩,就得好生吓一吓!青璃慢悠悠地踱步到胤禔身前,看了眼被牢牢摁在板凳上趴着的胤禔,弯腰伸手摸摸他的脑门,故意吓唬他:“你皇阿玛气大了,皇额娘也没办法。”“不过胤禔你放心,皇额娘定会为你宣最好的太医,给你用最好的伤药,你躺在床上歇三个月就能起身的。”对于生性好动的胤禔来说,躺在床上三个月还不如直接打死他。不等胤禔继续挣扎,青璃就朝行刑太监点点头。随着厚重的木板高高扬起,胤禔紧闭双眼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别别别!痛痛痛!……啊?”厚木板在接触到胤禔的屁股前猛地一停,然后若无其事地轻轻蹭了蹭他的臀部。胤禔悄悄睁开眼睛,对上青璃含笑的眸子。难怪一点儿都不疼呢,原来皇额娘是吓我的啊,皇额娘果然舍不得我被打,皇额娘太好了呜呜呜~青璃看着笑出一口大白牙的胤禔,拍拍他亮晶晶的大脑门,嗔怪道:“你得配合着喊起来啊!”莫不是想让太子收到消息,知道你“打假赛”,然后不依不饶么?胤禔接到青璃的暗示,挤眉弄眼一番就“哎哟哎哟”地叫起来。等在乾东五所的惠妃心忧不已,在东头所坐不住,起身走到宫门口站定,眼巴巴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大阿哥入学已近四年,自然早就从延禧宫搬到阿哥所了,东头所正是大阿哥起居的地方。直到宫道上出现了皇后的凤舆,以及跟在后面趟在轿子上的胤禔,惠妃才松口气放下心来。一群人走进东头所正殿,墨竹带着宫人们退下后,胤禔看着眼眶含泪的惠妃,立即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额娘,儿子没事!”青璃也跟着承诺起来:“放心吧,这孩子皮实着呢,而且也没真打他。”眼见惠妃又要拉着胤禔行礼,青璃一阵头疼,摆摆手制止:“别!你再多礼本宫转身就出了阿哥所。”打消惠妃的念头,青璃又补充道:“虽说胤禔没受罪,但他这次确实行为不端,皇上顾及前朝御史也要做出个样子来。”“本宫已经召了太医,等会儿太医诊脉之后会留下伤药,并且给出卧床静养一个月的建议,胤禔你这一个月就老老实实给本宫呆在东头所不准出门!”胤禔也知道今日犯下大错,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一个月不能出门对于一日不上马就屁股痒的大阿哥来说,可谓是酷刑了。青璃叮嘱完大阿哥后,就离开了东五所,惠妃这才有机会仔细询问大阿哥都说了哪些冒犯太子的话。等胤禔一五一十地交代完毕,惠妃竟手持绢帕捂嘴笑了出来。等着额娘教训自己的胤禔:???惠妃摸了摸胤禔的脑袋瓜,心中感叹道,这事做的值啊!不仅帮额娘我骂了仁孝皇后,还跟皇后表了忠心,甚至讨好了皇上。惠妃想着想着又揉了揉胤禔的脸,真不愧是本宫的好大儿,一举三得,一箭三雕!不过想到胤禔这鲁莽率直的性子,这次是误打误撞,下次再这么横冲直撞,惹了大祸可怎么办呢?惠妃迅速收敛笑意,沉下脸来使劲拍了拍胤禔的后背:“你这瓜娃子!”“你一个人待在东头所也无聊,就抄二十遍《礼记》吧,也好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胤禔懵了,额娘你刚刚是在笑吧,怎么突然晴转阴?这难道就是阿布凯所说的女人善变?-康熙二十年的夏天比往年更长一些,直到七月底紫禁城中仍然一片闷热。七月二十八这天,青璃开了库房找贺礼——下月初五是颜珠和佟二姑娘大婚的日子。这已经是钮祜禄家今年第三回办喜事。二月十六,法喀迎娶赫舍里宝琪;五月初十,锦凰嫁到马佳府上。因为赫舍里氏的算计,青璃虽然忍了一时之气,但实在不想召见赫舍里宝琪给自己找不愉快。赫舍里宝琪虽然顺利进了钮祜禄府的大门,可至今未进宫拜见过皇后娘娘,在钮祜禄府上也处境尴尬——夫君不爱、婆母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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