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木头家的院子里,盖起了三间新瓦房。
砖,是吴老虎厂里出的,瓦也是。村里人看着那红砖青瓦,眼珠子都发红。
盖房子的钱,是韩木头一刀一刀,从木头里头“刻”出来的。
他成了县城里有钱人圈子里的“韩师傅”。
这个名头,像一副枷锁,套在了他脖子上。
他不再做桌子板凳了。他做的,都是些摆件,手把件,小孩子抓周的玩意儿。
活儿不累,可比下大力气还耗人。
以前,他雕东西,是跟着木头的纹路走,木头想长成啥样,他就顺着它的性子,把它刻出来。
现在不行了。
每一个活儿,都有主顾的要求。
“韩师傅,我这块料子,你给我雕个‘连年有余’,那鱼的鳞片,得一片一片都能看清楚。”
“韩师傅,我这孙子属龙,你给我雕条龙。那龙的眼睛,得再大点,要凶!”
“韩师傅,这凤凰的尾巴,得再翘点。对,就照着画上的样子来!”
他成了工具,每一件活儿交出去,都像是一场考试。
他开始失眠。
夜里头,江小翠睡得沉,他一个人坐在床上,抽着烟,脑子里全是那些龙的眼睛,鱼的鳞片。
他怕,怕自己手一抖,刻错了。怕砸了“韩师傅”的招牌。怕对不起江小翠为这个家挣来的体面。
他的手,开始抖了。
白天,干活的时候,捏着刻刀的手,会微微地不受控制地抖。
他得停下来,抽袋烟,喝口烈酒,才能把那股子邪火压下去。
他干活的时候,不许任何人靠近。
韩小柱有一次跑进工坊,想让他给削个新的木陀螺。他正琢磨着一个观音像的眉眼,被儿子一打岔,手里的刻刀,在观音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那块上好的黄杨木,废了。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抢过儿子手里的旧陀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滚出去!”他吼道。
韩小柱吓傻了。他看着地上摔成两半的陀螺,哇的一声就哭了。
江小翠闻声跑过来,看见这一幕。。
她把哭着的孩子抱进屋,回过头,看着韩木头。
韩木头还站在那儿,像一截烧黑了的木头。他看着自己那只还在发抖的手。
江小翠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他挣回来的钱,越来越多。可他人,越来越沉默。
他不再跟她谈心。他所有的心事,都说给了手里的木头。
有时候,她想跟他说说话,问问他厂里那些活儿顺不顺。
他总是皱着眉,摆摆手。
“你别管。你顾好小柱就行。”
她守着这个越来越富裕的家,却也守着一个越来越陌生的丈夫。
她有时候会想,她到底是嫁给了一个人,还是嫁给了一门手艺?
她不甘心。
她想把那个在门框上雕花时,眼神里有火的韩木头,找回来。
她托吴老虎,从南方弄回来几本讲木雕的书。书上印着很多她看不懂的佛像和仕女。
她把书,放在韩木头的工坊里。
“你看看这个,兴许有用。”
韩木头翻了几页,就把书扔在了一边。
“没用。”他说。“主顾们不认这个。他们就认画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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