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得像口大锅,连风都不动。林福来从瓦器厂出来,浑身黏腻,想去河边洗把脸。
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他看见一个女孩坐在石头上,抱着膝盖发呆。白色的衬衫,牛仔裤,脚上穿着他从没见过的那种运动鞋。
陈小麦。
林福来认出了她。小时候在村小一起上过课,后来她考上县一中,就很少见面了。再后来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是瓦盆村头一个正经的大学生。
他想绕开走,可陈小麦已经看见他了。
“福来?”她站起来,有些不确定地叫他。
“是我。”林福来停下脚步,有些局促。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满身泥灰,头发贴在额头上,像个刚从工地上下来的农民工。
“真的是你啊!”陈小麦走过来,“我刚回来,正想着村里的老同学都怎么样了。”
林福来下意识地想擦擦脸上的汗,却发现手更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陈小麦在他面前站定,“听说你在瓦器厂工作?”
“嗯。”林福来简短地应了一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面前,那个“高考落榜”的标签像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陈小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天太热了,你要去河边吗?我也正想去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朝河边走。林福来走在后面,看着陈小麦的背影。她的头发扎成马尾,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城里人的利索劲儿。
到了河边,陈小麦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林福来蹲下来洗手洗脸,河水冰凉,让他舒服了不少。
“福来,”陈小麦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小学时候吗?你总是能背出课文里没有的那些诗。”
林福来愣了一下。“你还记得那些?”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有学问。”陈小麦的声音里带着真诚,“后来听说你……”她停顿了一下。
“听说我没考上大学。”林福来替她说完。
“我是想说,听说你在瓦器厂做得很好。”陈小麦看着他,“而且我听黄老师说,你一直在学习,还做了很多村史的调查。”
林福来抬起头看她。夕阳斜照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很温和。
“那些都是瞎摸索。”他说。
“不是瞎摸索。”陈小麦认真地说,“我在学校学的是历史,我知道你做的那些工作有多重要。现在很多地方的传统文化都在消失,像你这样用心记录的人太少了。”
林福来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他的那些“业余爱好”。在村里人眼中,他那些拿着录音机到处转悠的行为,充其量就是“书呆子的怪癖”。
“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能跟我说说吗?你都记录了些什么?”
林福来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讲他听刘三奶说的那些老故事,讲张德旺师傅手艺的门道,讲瓦器厂账本里记录的那些往事。
越讲越兴奋。陈小麦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问几个问题,都问在点子上。林福来发现,和她说话不累,不用费劲解释那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
“你这些材料,都整理成文字了吗?”陈小麦问。
“有一些。”林福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的文笔不行,写得乱七八糟的。”
“我能看看吗?”
林福来犹豫了。那些笔记本,他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如果不方便的话……”陈小麦看出了他的为难。
“不是不方便。”林福来赶紧解释,“就是怕你笑话。”
“我不会笑话你的。”陈小麦的语气很认真,“我觉得你做的事情很了不起。”
这句话让林福来的脸热了一下。
“那,那明天我拿给你看?”
“好啊。”陈小麦站起来,“明天下午怎么样?我在家里等你。”
“行。”
两人往回走。路上陈小麦问他:“你有没有想过继续读书?”
林福来的脚步顿了一下。“想过,但是……”
“但是什么?”
“像我这样的,还能有机会吗?”
陈小麦停下来看着他。“福来,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个教授,专门研究民俗文化的。他总说,现在最缺的就是你这样既有实地经验,又有文化底子的人。”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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