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潇潇却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心中亦没有半分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几行字,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如既往的冷清,唯有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嘲讽。
郭荣这一手,既是调查自己,掌握自己的真实想法,同时一旦此信被皇帝知晓,亦可以大做文章,以此来离间太子、狄仁杰与皇帝之间的关系。
试图将这汪水搅的更浑一些,将案件本身的勘察,彻底扭曲成为朝堂之上的派系争斗,借此动摇东宫的地位。
李宪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愤懑的心绪,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信纸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越往下读,心越往下沉的厉害。
郭荣对楚潇潇动向的了解和掌握程度,详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此女名义上为查办洛河骸骨一案之始末,然其目光所及,步步直指凉州,而其关注之交点,末将觉察并非只对此一案之上,其对凉州十年前之旧事,对军中关节,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关切…】
“他对我们的行踪和调查方向倒是上心的很呢…”李宪冷哼一声,显然对郭荣的这种行为感到鄙夷。
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楚潇潇和李宪两人背后都升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据报…其在抵达山丹军马场后,并未单纯观赏山丹之景,而是入围栏马厩查验,及至大宛驹毒发,亦没有着手勘验,而是立即调阅近十年之军马档案,详查损耗记录,尤其关注所谓‘非正常折损’之马匹数量、时间及处理方式,且对马场一众官吏展开问询,此等举动,绝非寻常仵作职责所在,亦非勘验使刑名之责…】
这个郭荣不仅知道他们到了山丹军马场,而且连楚潇潇没有第一时间验看毒发身亡的马匹,转身调阅十年档案,甚至包括她的关注点在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
这绝非仅仅是郭荣远在凉州的凭空猜测臆断,这分明就是有人将她们的行动细节,一字不落,几乎没有丝毫遗漏地汇报给了郭荣。
信中的这些字迹,就如同那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在马场的一举一动。
【彼与寿春王于马场官署内,以白日翻阅的卷宗为由,连夜审问了监牧使孙康及其以下管理,追问草料来源,运输环节及马场账目明细,其问题之精准,直指可能存在的管理漏洞或与外界是否有勾连情况…】
李宪看着郭荣的言语,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个匹夫倒像是在和梁王告我们的刁状了…”
楚潇潇没有言语,眼神紧盯着纸上的文字,脸色愈发凝重了几分。
【尤其对于末将麾下左威卫马场专供一事,追问不休,疑心慎重…后觉人手不足,魏铭臻遣手下赴凉州急调折冲府府兵前去支援…】
他在这里竟然直接提到了自己,而这句话在楚潇潇和李宪看来,不觉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个郭荣,当真是了得,不仅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事,而且连我们说了什么话都一清二楚…”李宪看似一句牢骚话,但却带着深深的杀意。
楚潇潇没有回应,而是示意他继续读下去。
李宪见状也只能强忍内心的愤懑,压着火气,缓缓读道。
【其后,孙康暴毙,楚潇潇与寿春王更是于孙康之住所后掘地三尺,起获孙康私藏七箱之财帛,从黄白之物中得标注‘野狼坳’…‘断肠’字样的详尽舆图一副,楚潇潇随即断定‘野狼坳’便与那毒草来源有着密切关联,不顾人手欠缺,执意率兵前往,在主簿陈望的带领下,入坳初探,此举绝非偶然,否则焉能直奔目标而去。】
【初寻未果,楚潇潇心疑,与寿春王彻夜长谈,后山丹马场出一人一马,奔肃州寻曾泰求援…】
“原来这匹夫一直在监视着我们…”李宪的手指猛地一用力,纸张在他手上瞬间变得皱巴起来,“连我们派出去的人的行踪都了若指掌,潇潇,想必他的人应是一直在马场外围注视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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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潇潇颔首,对此不置可否。
半晌,才开口说道:“从给梁王的这封信中可以看出,我们在明他在暗,对于我们的动向,一直有人在给他时刻回禀,或许不只是这里,我们在洛阳城外,洛河之畔的时候,他就已经盯上我们了…”
“什么?”李宪明显感到吃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楚潇潇会作此推断,“可…我们一路来到西北,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踪和可疑人员跟着啊。”
出消息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这才说道:“王爷,掌握我们的行踪完全不需要一路跟着,只要顺着我们行进的方向,提前在半路上设置一两个点,甚至于躲在山上看到我们的身影,再汇报给下一个点的人即可,所以,我推测,他们不在我们后面,而在我们前面…”
“你是说…”李宪听着楚潇潇的分析,自然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有人从我们出了洛阳开始,便已将我们的路线告知了对面,他们只需要在半路盯着我们,不让我们脱离视线?”
“没错,只有这一种解释…”楚潇潇点点头,眼神一沉,声音中寒意十足.
“我们一路经过的官道,有些地方视野开阔,根本不适宜长时间的跟踪,那样您王府的护卫立刻便能察觉,所以,他们只能在我们前来凉州的路上等着,而且…”
她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大概率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所以只是跟踪监视,而没有选择在半路对我们动手…”
自己等人前来山丹本就是临时起意,除了李宪,就只有魏铭臻和麾下的金吾卫。
可自到了山丹,魏铭臻终日与自己等人相随,就算他真的是郭荣安插的眼线,也没有机会能将信息传递出去。
而剩下的金吾卫,除了前往凉州折冲府调兵的那名兵士外,其余金吾卫连马场都没有出去过,更别说赶往凉州报信。
至于先前差往凉州的那名兵士,是在发现毒草后便由魏铭臻派出,根本不知道自己后续调阅了卷宗和问询其他官吏。
所以,只有这一种解释…当他们发现自己的队伍转向至山丹后,连夜派遣人员将军马场监视了起来,就是为了摸清楚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听着楚潇潇合情合理的分析,李宪握着信纸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种被人在暗中窥视,自己毫无秘密可言的冷颤。
二人相视无言,过了好久,才把目光重新看向李宪手中的密信。
【府兵抵达,楚潇潇二探‘野狼坳’,深入山坳十几里后,遭遇‘血衣堂’杀手伏击,双方激战,情形尤为惨烈,楚潇潇部折损大半,杀手亦要得手之时,喻茂行率玉门军赶到,杀手伏击不成,撤走…】
【然有一事,末将思之不禁后怕…楚潇潇于混战中,竟能准确辨认出杀手为‘血衣堂’成员,而通过杀手所用兵器及招式,竟可第一时间推断出其与边军制式陌刀和突厥弯刀之关联,战后验尸,更是从尸体小腿之上,发现并辨认出…凉州卫秘密斥候方有的特殊烙印痕迹…】
读到这里,李宪猛地抬起头,与楚潇潇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一段,写的极为详细,几乎是将楚潇潇在山丹军马场一系列核心行动和每一次的发现、判断,甚至是方向,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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