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老仆在前引路,步伐看似蹒跚,却暗合某种天地韵律,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空间节点之上,使得云烬等人需要全力施展身法才能勉强跟上。周遭景物飞速倒退,参天古木、嶙峋怪石逐渐被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灵雾所取代。这灵雾并非寻常灵气,其中蕴含着一种古老、苍茫、近乎本源的气息。
“此地已是墓园外围禁制之内,灵气乃主人生前散道所化,尔等可细细体悟,于修行大有裨益。”老仆头也不回,声音苍老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云烬深吸一口气,只觉一股精纯至极的能量涌入四肢百骸,混沌脉象竟自发加速运转,贪婪地吸收着这股能量,连番激战的疲惫和暗伤都在迅速修复。石猛和几名石村少年更是受益良多,只觉得通体舒泰,修为瓶颈都有所松动。
即便是昏迷中的苏瑶,苍白的小脸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药灵圣体本能地汲取着这片天地间磅礴的生机。
前行约莫一炷香时间,眼前豁然开朗。灵雾散去,一片巨大的湖泊呈现眼前。但这湖泊中的“水”,并非寻常液体,而是完全由混沌之气凝聚而成的混沌源海!海水翻滚,地火水风四种本源之力在其中生灭演化,时而平静如镜,映照出诸天星辰虚影;时而怒涛汹涌,仿佛要重开天地!
源海中央,悬浮着一座古朴的九层石台,石台顶端,隐约可见一口石棺静静横陈。那里,便是钧天道主的长眠之地。
仅仅是站在湖边,那浩瀚无边的混沌道韵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灵魂都在颤栗。石猛和少年们更是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伏下去。
“主人便安息在那‘混沌祭坛’之上。”老仆停下脚步,浑浊的目光望向祭坛,充满了无尽的追忆与恭敬,“欲得传承,需渡过这‘混沌源海’,登上祭坛。海中自有考验,能否通过,全看尔等造化。”
渡海?众人望着那翻涌的、足以湮灭万物的混沌海水,心中发怵。这如何能渡?
老仆似乎看出众人疑虑,手中木杖轻轻顿地。“此海考验的并非修为强弱,而是道心与缘法。心志不坚、与混沌无缘者,触之即化道消魂散。反之,若能承受其道韵冲刷,便可淬体炼魂,得窥混沌真意。”
他看向云烬,意味深长:“小友身负混沌脉象,怀有‘纪元之芯’(古灯),乃是最有可能渡过此海之人。不过,你这些同伴……”他的目光扫过石猛和昏迷的苏瑶。
云烬眉头紧锁。他不可能抛下苏瑶和石猛他们独自前往。
“前辈,可否有其他方法?或者,他们能否在此等待?”
老仆摇头:“源海之外,并非绝对安全。禁制之力会随时间推移而增强,若久留此地,恐被同化为混沌之气。要么前行,要么退出,别无他路。”
石猛一听,把胸膛拍得砰砰响:“烬哥!俺不怕!这水看着吓人,但俺感觉……好像没那么可怕?”他修炼磐石战体,心性质朴坚韧,对混沌之气竟有天然的亲和感。
而那几名石村少年,虽面露恐惧,却都紧紧握拳,眼神坚定,显然不愿拖后腿。
云烬看向怀中苏瑶,犹豫不决。苏瑶状态不稳,如何能承受这般考验?
就在这时,苏瑶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竟悠悠转醒。她虚弱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混沌源海,非但没有恐惧,眸中反而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
“云烬哥哥……这海水……好温暖……它在呼唤我……”苏瑶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知。药灵圣体,执掌生命本源,而生命源于混沌,她竟与这混沌源海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云烬心中一动,或许……苏瑶反而有机会?
“既如此,我们一同渡海!”云烬下定决心。他将苏瑶小心背好,用布带缚紧,对石猛和少年们道:“紧守心神,无论感受到什么,都不要抗拒,尝试去理解,去融合!相信自己!”
说罢,他率先一步,踏入了翻涌的混沌源海!
脚踏入海水的瞬间,并非想象中的沉溺,而是仿佛踏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道则构成的世界。磅礴的混沌道韵如同亿万根细针,无孔不入地钻入云烬的体内,冲击着他的经脉、血肉、骨骼,更直接拷问着他的神魂!
痛苦!远比雷劫更加深邃、更加本质的痛苦!这是大道层面的冲刷与洗礼!
云烬闷哼一声,全力运转《混沌道经》,心脏处烬灭古灯光芒大放,竭力引导、炼化着这股力量。他背后的青莲虚影自动浮现,在混沌海水中摇曳生姿,疯狂吸收着养分,那绽开的一瓣似乎更加凝实。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他能感觉到,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的混沌脉象正在被提纯、拓宽,对混沌之力的理解飞速提升!
石猛紧随其后,他不懂什么高深功法,只是凭借一股蛮劲和磐石般坚定的意志硬扛!混沌之气冲刷着他的战体,发出铿锵之音,仿佛在锻造一块绝世神铁。他龇牙咧嘴,却一步不退,皮肤下的灰白光泽愈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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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石村少年则情况各异。有人心志稍弱,被道韵冲击得惨叫连连,几乎要崩溃;有人却福至心灵,本能地摆出修炼姿势,竟在这混沌道韵中找到了契合自身的感悟,修为隐隐提升。
最令人惊讶的是苏瑶。她伏在云烬背上,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翠绿色的生命光华。混沌海水与她的药灵圣力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如同水乳交融,滋养着她的本源,修复着她的伤势。她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盛起来,甚至比受伤前更胜一筹!仿佛这混沌源海,才是她圣体真正的归宿!
老仆站在岸边,默默注视着海中挣扎前行的众人,尤其是云烬和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渡海过程漫长而痛苦,不知过了多久,当云烬感觉自己的意志和肉身都快要达到极限时,终于一步踏上了中央的混沌祭坛!
石猛几乎是爬着上来的,浑身瘫软,却咧着嘴傻笑。五名石村少年,最终只有三人成功渡海,另外两人在途中因承受不住道韵冲击,被老仆及时送回了岸边,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失去了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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