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烬引发的风波,并未因他深居简出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最终演变成各方势力在赤明皇都明里暗里的角力。
他恢复的这几日,炎心殿外几乎门庭若市。除了萧辰这个常客,青阳门、丹塔赤明分会、甚至一些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古老世家,都派了有分量的人物前来探望,名为探视,实为招揽。送来的丹药、灵石、功法秘籍、珍稀材料堆积如山,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
炎武侯又来过一次,态度依旧和煦,但话语间的招揽之意更浓,甚至隐晦地提出了“驸马都尉”的可能,若能尚一位神朝公主,未来在赤明和阳天可谓一步登天。
云烬皆以伤势未愈、需专心备战后续比赛为由,客气地婉拒或暂时搁置了这些提议。他知道,这些势力看中的是他引动雷劫的潜力和未来的成长性,是一种投资。但一旦接受,便意味着打上某方势力的烙印,必将卷入更深的纷争,失去部分自由。在他心中,那条通往瑶光仙族的星空古路,才是唯一的目标。
这一日,他正在殿内尝试引导那丝混沌雷源淬炼经脉,殿外传来通报,焚天谷烈阳长老求见。
云烬目光一凝,该来的终究来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沉声道:“请。”
烈阳长老大步走入,他身形高大,面容不怒自威,周身仿佛环绕着无形的火焰力场,让殿内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他目光如炬,落在云烬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云烬小友,伤势可好些了?”烈阳长老开口,声音洪亮,震得殿内回响。
“有劳长老挂心,已无大碍。”云烬不卑不亢地回答。
“嗯。”烈阳长老微微颔首,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小友天纵奇才,引动雷劫,震动九天。我焚天谷,乃是赤明和阳天火系道法之魁首,与小友所展露的潜质颇为相合。谷主惜才,特命本长老前来,邀小友入我焚天谷。”
他顿了顿,抛出了条件:“若小友应允,可直接成为内门核心弟子,由本长老亲自教导。谷中藏经阁三层以下,任你阅览。并赐下‘地心炎髓’一份,助你夯实根基。至于你与韩力、魏炎等人的小小过节,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内门核心、长老亲传、藏经阁权限,还有地心炎髓这等火系至宝,足以让无数天才心动。而那句“小小过节,一笔勾销”,更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云烬若是不答应,便是给脸不要脸。
云烬心中冷笑,焚天谷的招揽,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最后通牒。答应了,前尘旧怨抹去,获得资源;不答应,便是与焚天谷彻底对立。
他沉默片刻,抬头迎上烈阳长老逼人的目光,缓缓道:“长老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出身微末,自由散漫惯了,恐难适应大宗门规约束。且晚辈所修功法,与贵谷正统火法略有差异,只怕辜负了长老与谷主的期望。”
婉拒!依旧是婉拒!
烈阳长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殿内的温度陡然又升高了几分,空气都因高温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小友,可要想清楚了。”烈阳长老的声音冷了下来,“九天虽大,但有些机会,错过了,便不会再有了。有些路,选错了,便是万丈深渊。”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云烬感受到那股如同岩浆般灼热粘稠的杀意锁定着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他脊梁挺得笔直,混沌灵力在体内默默流转,抵御着这股压力,语气依旧平静:“晚辈心意已决,还请长老见谅。”
“好!很好!”烈阳长老怒极反笑,连说两个好字,深深地看了云烬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既然如此,那便祝小友在百炼大会上,能走得长远!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袖袍一甩,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转身大步离去,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显示出其内心的震怒。
烈阳长老走后,云烬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与一位至少是涅盘境尊者的长老正面抗衡压力,绝不轻松。
“小子,你算是把焚天谷彻底得罪死了。”玄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这烈阳老鬼,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既然亲自前来招揽被拒,接下来,焚天谷的手段恐怕会更加酷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知道。”云烬擦去额角的细汗,眼神却愈发坚定,“但我别无选择。焚天谷的道,与我的混沌大道本质相悖,加入他们,无异于自断前程。更何况……”他握了握拳,“我云烬,岂是受人胁迫之辈?”
他宁愿面对明刀明枪的杀局,也不愿屈从于这种带着施舍与威胁的“招揽”。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敲响,萧辰的声音传来:“云老弟,没事吧?我刚看到烈阳老鬼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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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烬打开门,萧辰闪身进来,关切地问道:“那老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无事,只是说了几句。”云烬摇头。
萧辰松了口气,随即又幸灾乐祸地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会拒绝。焚天谷那帮家伙,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该求着加入他们似的。你这一拒,可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痛快!”
他凑近低声道:“不过你得小心了,烈阳老鬼最是记仇。后面的比赛,尤其是如果碰上焚天谷的弟子,他们绝对会下死手。”
云烬点头,这一点他早有预料。
萧辰看着他,忽然正色道:“云老弟,说实话,你现在成了香饽饽,但也成了众矢之的。神朝虽能提供庇护,但不可能面面俱到。你需要盟友,真正的盟友,而不是那些只看中你潜力的投资客。”
云烬看向他:“萧兄的意思是?”
萧辰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你觉得我怎么样?我背后呢,虽然比不上瑶光仙族那种超然存在,但在九天之内,也算有点能量。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讲义气,看对眼的人,怎么都行;看不顺眼的,给再多好处也白搭。我觉得跟你挺对眼。”
他看着云烬,眼神真诚:“我不敢说能帮你摆平所有麻烦,但至少,在你被人下黑手的时候,能多一个帮你挡刀和喊人的兄弟。怎么样?考虑一下,跟我结个盟?”
云烬看着萧辰,这个从一开始就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屡次在关键时刻出现,看似随意实则心思通透的家伙。他的背景神秘,但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
在这个危机四伏、各方算计的皇都,一个值得信任的盟友,确实至关重要。
云烬沉吟片刻,伸出手,与萧辰的手重重握在一起。
“好,萧兄,从今日起,你我便是盟友!”
萧辰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云烬的肩膀:“爽快!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尽量你当!”
云烬:“……”刚结盟就想卖队友?
两人相视一笑,殿内凝重的气氛冲散了不少。
然而,云烬心中清楚,与萧辰结盟,只是多了一分助力。前路的荆棘,终究需要他自己用手中的力量,去一一斩开。
百炼大会的后续,以及与焚天谷乃至其他潜在敌人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而他手中的筹码,便是这历经雷劫而不死的躯壳,和那颗坚定不移、欲上九天揽星辰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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