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了那条长达两分钟的语音条子,听到王莹在那低声抽泣,我寻思她哭一会儿怎么也能说出几句话来,谁知这语音条子听到最后,除了哭声也没有别的,后面来的语音条子也是这样。
我无奈地拿起语音回话,问:“我说,你哭啥呢?”
“啊?你醒过来了?你没死啊?”
“你咋说话呢?咒我死啊?”
“我不是咒你!刚才我以为你喝酒了,我就发表情烦你,然后有个女的就拿你微信骂我,告诉我你被人拍了板砖,脑浆子拍出来一地。我寻思你被打成这样肯定是救不过来了,然后我就开始跟你发微信了……”
我都救不过来了,你他妈的还给我发啥微信啊?遗体道别啊?
我被这个王莹整得哭笑不得,道:“你不用听刚才那逼娘们儿瞎说,我虽然是被人给打了,但我只挨了一板砖,病床上写的是轻微脑震荡,估计躺几天就好了。对了,明天我肯定是出不了院,回家的事儿恐怕得往后拖拖了。”
我的语音刚发过去,这王莹便又给我发来咧嘴哭的语音,一下子又来了好几条,直接就把我干蒙了。
“你到底想干啥啊?你咋又哭了?”
“我以前那么对你,可你却不计前嫌借给我钱,现在你都这样了,但你还惦记着带我回家的事儿……”
本来我的脑袋不是很疼,但她这一哭我那脑袋就疼得厉害,感觉天旋地转的。
“我说姑奶奶,咱俩商量个事儿呗?我现在真的有点头晕,我觉得我现在需要安安静静地休息,你能不能不给我发消息了?”
“不能!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还答应你条件……啥条件啊?”
“告诉我你住在哪个医院。”
“辽滨二院急诊观察室,这行了吧?”
“好,那我不发了,你赶紧休息吧!”
你可算是不发了!你他妈的这么烦人,你也真是没谁了!
这丧门星停下来之后,我感觉世界终于是恢复了安宁,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蝴蝶领着俩饭店服务员回来了,一个服务员用托盘端着正往外冒热气的砂锅,另一个服务员则是扛着一箱子啤酒,蝴蝶找来几把凳子拼出个桌子让他们摆上。
我都被这阵势看懵了,刚想说话,结果那天放赖时遇到的护士长就板着脸跟着他们走了进来,没好气地喊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蝴蝶回头看她一眼,道:“你喊什么啊?我们晚上就没吃饭,吃点饭怎么还碍你事儿了?”
“你吃饭我们不管,但你喝酒不行!”
“为什么不让喝酒啊?”
“你说为什么?你见过哪个伺候病号的买一箱子啤酒回来跟病号一起喝啊?”
“你懂你妈了个逼啊?什么都不懂,你在那哇哇叫唤什么啊?你瞪大你那双狗眼看清楚,我买的是对面那家朝族饭店的狗肉锅,这玩意儿要是不配点啤酒,那不糟蹋你同类的那条狗命了么?”
蝴蝶说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俩摆好锅往外走的服务员都忍不住乐了。
和那天的女警察一样,这个护士长也被蝴蝶气得站在那里直哆嗦,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狗肉锅,道:“我可告诉你,如果病号因为喝酒出了什么情况,我们医院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蝴蝶切了一声,在我床边坐下来,顺手拿起一瓶啤酒咬开递给我,道:“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们这要是有不喝酒的患者死了,你们都负责呗?偿命还是赔钱啊?”
“你……”
“行了!你看哪地方好玩你就上哪地方玩去,别站在那逼逼叨个不停,影响老娘喝酒的雅兴了!”
“你……”
“怎么的?我吃个狗肉锅你就气成这样,这锅里炖的是你爹啊?来来来!你要是看不过的话咱就坐下来一起吃,你爹这后腿肉最香,让给你吃了,你快给他老人家尽尽孝心吧!”
我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起来,可我这一笑,那护士长却直接气哭,转头跑了。
蝴蝶将砂锅盖打开,一股特殊的香味瞬间弥漫整个病房,虽然我从小就喜欢狗、在网上也骂过那些吃狗肉的人,但真当一锅狗肉在饥饿的时侯摆在我面前,我的口腔还是忍不住分泌出了好多的口水。
闻到狗肉香,佛祖也跳墙,我终于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蝴蝶也开了一瓶啤酒,要跟我干杯,我看看她,不知所措地问:“真让我喝?”
“废话!要是不跟你喝,我能买一箱么?一人十二个!”
“我现在是病号,脑震荡了!”
“脑震荡怎么了?你别听那帮倒霉大夫危言耸听,有病跟喝酒有什么关系啊?这世上烟酒不沾的人有的是,你看哪个长命百岁了?”
“你这……”
“怎么了?你今天救我的时候挺爷们儿的,怎么进了医院又变成窝囊废了?我就想请你喝顿酒感谢你一下,你怎么还不给我面子啊?”
苏玉梅啊苏玉梅!你说你走就走了,你干嘛安排她来伺候我?就她这样的能伺候病号么?得亏我这只是脑震荡,我要是得啥大病,让她伺候一宿准得把我伺候没了!
得了!人家都这么说了,而且我现在也的确是有点饿了,我还是喝吧!
我俩这就喝了起来,随着啤酒一瓶瓶下肚,我们俩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虽然我俩聊的都是些有一搭没一搭的东西,但我却通过这顿酒发现蝴蝶的一个优点——这个女人虽然身在风尘,但她却特别率真,满嘴的脏话乍一听挺别扭,但听多了我就发现这些脏话似乎比那帮绿茶婊、圣母婊发嗲的死动静好听,最起码听起来没有那么别扭。
十二点来钟,二十四瓶啤酒喝完,蝴蝶直接跑到我旁边的陪护床上睡觉,我也躺下来睡了,可能是因为啤酒喝多了,半夜我就起来开灯上厕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身子有点凉,再一看蝴蝶也没盖被子,于是我就过去给她盖上。
但是,这一盖却盖出事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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