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心理准备,常思齐还是被他一脸没表情的冷意打击到,她继续厚着脸皮:“哦,早知道少做一点了,都是你爱吃的呢,浪费。”
吴尘走到她的餐桌前,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摆上桌面:“协议书你应该是看过了,如果觉得没问题……”他递过来一支笔。
常思齐再也装不下去了,放了筷子:“吴尘,你非要这样吗?在我吃饭的时候来倒我胃口?”
吴尘放下协议书和笔,站起身:“好,那你吃完再签。”
常思齐:“我不会签字的……只要我不签字,你就甩不掉我了吧?”
吴尘:“好,既然协议离婚不成,就走诉讼。”
常思齐声音已经不对了,但她极力在忍:“只要我不同意,诉讼也没那么容易。”
吴尘:“法律规定,分居满两年,调解无效,准予离婚。”
常思齐赌气道:“那我就赖在这里不走!我天天来爬窗,我砸玻璃也要进来!”
吴尘去开门:“那只有我走了。”
他很快换了鞋,开门出去。
常思齐连鞋都来不及换,跟着冲了出去,伸开双臂拦在他跟前:“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法律说的分居满两年,还有一个条件的好吗?除非是感情不和!”
她拦在跟前,他走不了,驻足,垂眸,沉默。
常思齐步步逼近:“吴尘,你爱我吗?”
她从不问这个问题,虽然她好奇得要死,做梦都想知道,但她也从来不敢问,可是现在,她被逼急了。
常思齐又走近了几步,钻进他怀中,没脸没皮地紧紧抱着他,抬眸,用一贯的撒娇眼神看着他:“你,爱我吗?”
吴尘终于低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同时,也刚好看到她头顶的伤口,此刻,那里已经被纱布包好了,但依旧有渗透出来的干涸血迹。
吴尘的语气不冷不热:“抱歉。”他的手依旧插在睡袍的口袋里,一动未动,但其实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香烟,把烟盒子都捏扁了。
常思齐放开了他,泪珠不争气地掉落:“你不是说过,能磨合的吗?不是没有爱也能生活的吗?”
吴尘:“人的想法是时刻变化的。”
常思齐有点崩不住,语音带了哭腔:“那你为什么冒死救我!涨潮的那次,还有,在那不勒斯……”
吴尘:“换做任何人,我都会去救。”
常思齐音量都提高了:“可是你明明第一个救的是我!大巴那么多车窗,你第一个敲开了我面前的车窗!”
她记得那一次,透过大巴车窗看他,他的神情明明那么紧张。
吴尘:“夫妻之间,是有法律上的救助义务的,所以第一个选择了你。”
常思齐反驳:“你又骗我,如果不具备救助的条件,法律上也是可以免责的……”她已经开始用手背抹眼泪,“你又想骗我读书少!”
吴尘:“但是,当时有救助的条件。”
常思齐已经无法反驳他了,只能背过身去:“好,我说不过你,你不用走了,我走!”
她转身就跑了起来,沿着葡萄园的水泥路飞奔,边跑边用袖子擦着眼泪。
吴尘回房拿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叶观杰,又走出门。
这一次,他没有开车,远远地跟随那道身影,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跑得急,连鞋都没换,穿的还是室内拖鞋。
他跟得也快,衣服都没换,穿了一身睡袍。
常思齐大步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宽阔道路上,时而伤心到受不了,蹲下抹抹眼泪,时而又起身,快走几十米,时而突然驻足,翻看手机。
一路都很安静,偶尔驶过一两辆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样走走停停,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一辆跑车出现,叶观杰强行把常思齐拖进了车里,吴尘才转身。
但他好像走不动了,随意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路灯昏黄,将他的身影照得特别孤寂。
他掏了掏睡袍的口袋,拿出了香烟和火机,塞一根烟到嘴里,点燃。
终究,还是把她惹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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