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着同学给的地址,走到了这片居民区最里面的一个窝棚里面。
里面,是昏暗的楼梯,季筱拾级而上,走到三楼的时候,她停下来,刚想敲门,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
季筱皱起了眉头,转过头,眼前的这个衣着邋遢又颓废的人,还是以前那个书卷气十足的男人吗?
“陆苏尧?”
她试着喊了一声。
听到季筱的声音,陆苏尧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拨开了自己额前过长的头发,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才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声:“你是季筱?”
陆苏尧扔掉了手中的酒瓶子,就要往季筱的身上扑,“筱筱,你终于回来了。”
季筱闪身躲过,陆苏尧有些颓然的笑笑:“你来我们家干什么?是来看看你走以后,我过的有多落魄么?”
“我现在变成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陆苏尧忽然狠戾了眼神:“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景家不好么?”
他摇摇晃晃的,连站都站不稳,情绪激动以后,摇晃的更加厉害,季筱只得扶住了他,敲门。
门里面传来一阵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陆国山坐在轮椅上,开门看到季筱的时候,惊呆了,良久才不可思议的开口:“筱筱,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苏夏是在说谎。”
季筱点了点头。
对于陆国山,她没办法那么冷漠,她在陆家感受的些许温情全部都是来自于陆国山。
季筱把陆苏尧扶了进去,才看到了陆家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糟心。
房间里飘散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洗碗池子里堆满了碗碟,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有洗过了,房间里扯着多条绳子,上面晾满了衣服,地板上不时还有小强爬过,这样的环境,季筱若不是亲自来,都没办法想象。
陆国山有些窘迫的朝着季筱尴尬的笑笑:“日子过成了这样,让你见笑了。”
从进了门,坐到沙发上开始,陆苏尧就开始睡觉,季筱看陆家这个情况,忍不住问:“老师,陆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陆国山指着陆苏尧叹了口气:“都怪我,养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你走之后,他天天出去酗酒,赌博,欠下了外债,我气的不行,中风进了医院,医药费加上苏尧欠下的赌债,家底很快就花光了。唉,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如同一个废人,还不如死了。”
他有些恨的锤着自己的两条腿,中风以后,陆国山就瘫痪了,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被断掉,一家人才迫不得已的住在了这种地方。
季筱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跟陆国山张这个口,她沉默着,干脆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陆国山才问她:“你来我这儿,是有事情吧?”
季筱看了陆国山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没事儿,有事你就说,我知道当年是苏尧对不起你,现在陆家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怪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虽然身体瘫痪了,陆国山还是陆家唯一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季筱甚至都有些感激了,她看着陆国山,将苏云清下午去公司闹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陆国山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老师,我来这只是想要您劝一劝她,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不瞒老师说,除了我在监狱里面的母亲,我还有一个孩子要养,所以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还请老师帮忙。”
季筱诚恳的说着,陆家,会帮自己的人,就只有陆国山一个了。
“孩子?你嫁人了?”
“没,这个事情,一言难尽。”
季筱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并不愿意多说。
陆国山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跟她好好说说,不去闹你的,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吧,这里治安不好,家里又是这个情况,我就不留你了。”
“嗯,谢谢老师。”
季筱起身,刚要走,苏云清推门进来了,她一进来就满口抱怨:“今天的运气真是倒霉到家了,居然输了四百块!”
她放下了手中的包,一抬头,看到季筱站在房间里,先是一愣,随即竖起了眉毛:“好啊,你个小贱人,还敢到家里来。”
说完,她就要上手,今天在公司,她不好闹得太过分,毕竟那边她并不熟悉,现在,季筱既然自己送上了门,那就别怪自己泄愤了。
苏云清刚扑到季筱跟前,陆国山就吼了一声:“住手!”
苏雨晴一愣,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停下了手,转而炮轰陆国山:“你一个废人跟我横什么横,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跟你在一起。”
陆国山任由苏云清骂着自己,跟季筱说:“你快走吧。”
季筱点了点头,快步的离开了这里,走出好远还能听到陆家叮叮当当摔东西伴着苏云清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来,让季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夏季的燥热在这个拥挤的民房区里更加难耐不堪。
她走到了马路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基本上根本不可能会打的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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