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看看那布包,露出讶色,手停住。&ldo;长嫂做的,还不快谢。&rdo;魏嫆道。我忙对魏嫆道:&ldo;四叔正忙,我等勿扰他。&rdo;说罢,拉着她转身出去。如果说魏氏能为家中娶新妇觐见皇帝,那么郭夫人庆生做寿请来百官家眷列席,我已经没有感到惊诧了。丞相府的大门前,车马排作长龙。来访的除了朝中重臣的家眷,还有不少魏傕营中将官的眷属。郭夫人对她们很是重视,特地将宽敞的后园腾出来招待。她在堂上迎客受拜,还特地遣了我去招待她们,生怕冷落。看着这满园谈笑风生的妇人,我不禁想,那些将官替魏傕攻城掠地,魏傕也待他们极好,至少笼络的手段都做到了。劝酒热络,对于长安贵妇来说是必备之技,我从前跟着母亲,早已无师自通。战乱颠沛,许多将官都是随魏傕定都以后添置的家眷,乡野来的妇人极少,多数都是些头面齐整的士人之女。这让我轻松许多,至少我文辞优雅地劝食,她们能够听得懂。忙碌了一圈,眼见着新来的人已经寥寥,我也觉得疲惫了。对侍婢交待一声,便往后堂去饮水。&ldo;阿嫤?&rdo;正当上阶之时,一个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回头,却见一位盛装少妇立在身后,满是迟疑地看着我。我看着她的脸,记起来:&ldo;玉莹?&rdo;玉莹的脸上登时绽露笑意,上前来握住我的袖子,声音激动:&ldo;阿嫤,我果然不曾认错!&rdo;我看着她,亦感慨微笑。乔玉莹,大行令乔斟的女儿,我在长安的闺中玩伴之一。来到雍州之后,我见过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以前曾经与父亲同朝的。这不难解释,天子将都城从长安迁到此处,百官当然也跟随而来。可玉莹却是徐蘋之后我遇到的第二个相识的女子,这不能不让我精神一振。&ldo;你如今在何处?父母可好?&rdo;我回握她的手,问道。玉莹的脸上的笑意微微黯下,道:&ldo;我父亲还在,母亲……&rdo;她没说下去,低头拭了拭眼睛。我看着她神色,就明白她也过得不好。玉莹告诉我,长安被乱军攻入,她举家逃走避祸。兵荒马乱之中,她的母亲和弟弟都被流寇杀死了。她跟着父亲辗转流落,直到闻得天子定都雍州才回来。魏傕恢复了玉莹父亲大行令的官职,玉莹也嫁给了魏傕的部将许充,如今才算安定下来。听她叙述完毕,我欷歔难免。不过,这样的故事到处都是,听得太多,最爱哭的人也会变得麻木。我轻轻叹息,只能安慰地抚抚玉莹的手:&ldo;逝者已矣,你得以平安,夫人亦可瞑目。&rdo;玉莹颔首,抬头看我:&ldo;阿嫤,你那时……&rdo;她话才出口又顿住,目中带着些愧怯的询问。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摇头:&ldo;玉莹,过去就不必再提了。&rdo;玉莹眼底微微泛光,少顷,深吸口气笑道:&ldo;是呢,过去便过去了。阿嫤现在可好了,听说你嫁给了魏丞相的大公子呢。&rdo;我点点头。&ldo;大公子待你如何?&rdo;玉莹的脸上满是好奇和羡慕,&ldo;听说是丞相指名要你做儿妇呢!阿嫤你可真厉害,要知道雍都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大公子!&rdo;她还像从前那样喜欢打听各种各样的事,不过,她很技巧地避开了我曾嫁去莱阳的经历。几年不短不长,能将最不通事的童女磨成言辞婉转的少妇。转移开话题以后,玉莹明显兴奋了许多,拉着我说了好些话。&ldo;阿嫤,你以前在长安见过大公子么?&rdo;玉莹问我。&ldo;不曾。&rdo;我摇头。&ldo;我见过。&rdo;玉莹嘻嘻一笑,道,&ldo;你可还记得,先帝曾选拔贵胄少年编入羽林?&rdo;见我露出诧色,她有些得意:&ldo;阿嫤,你当年随太后出入宫禁,没见过那些少年羽林郎么?大公子那时就是其中之一。&rdo;&ldo;是么?&rdo;这倒是让我觉得好奇,因为从来没人跟我说过。&ldo;我可是亲眼见过的。&rdo;玉莹道,&ldo;我还知道那时大公子喜欢谁……&rdo;我的目光定住。像是觉察到自己失言,玉莹脸色一变,抬手掩口。&ldo;哦?&rdo;我一派平和,莞尔问道,&ldo;谁?&rdo;玉莹神色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ldo;阿嫤,我若说出来,你可勿往心中去。&rdo;说罢,她咬咬嘴唇,低声在我耳边道:&ldo;是徐蘋姊姊。那时我随母亲入宫宴饮,徐姊姊曾央我将一方帻巾带给大公子。&rdo;我一愣,想起几日前觐见时,徐后那双静静注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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