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疼痛和窒息感从心脏处迅速扩散开,蔓延至全身。贺霆骁情绪剧烈起伏,双眼变得猩红,被萧子衿对他的排斥和抗拒刺激得失了控。掐在她下颚的大手无意识中在收紧,俊脸逼近,“不许我亲?那谁可以?霍时晏吗?”
看着她的眼神凶得让萧子衿觉得,她敢点头,他就会弄死自己。威慑性十足。可在气头上的萧子衿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非但没有被吓得避开视线,反而不服输的腰杆一挺,不甘示弱地呛回去,气疯了的萧子衿有些口不择言。“是!时晏可以!不仅时晏,只要我喜欢,是个男的都可以,就是你不可以。贺霆骁,你给我滚开。”
她是凡事不往心底搁的性格。有仇当场报,报完就翻篇。唯独贺霆骁。她以为她暴揍贺霆骁一顿就抵能让自己解气,就能把他羞辱她把她自尊踩在脚下碾压那件事情翻篇。可过不去。这半年,她时常会想起晨曦和傅砚深宣布婚讯那一天晚上。她亲了他,他回应了。她在对山下这个世界懵懂无知的时候她以为亲就是喜欢,但他否认,他说是她主动送上门,他不亲白不亲。一想到那天,萧子衿就觉得心疼又难堪。她怕自己被他吻控制不住自己回应,又会被他耻笑。只能激烈反抗。绝不再受第二次羞辱。“呵。”
贺霆骁怒极反笑,薄唇冷冷一勾。好一个只要她喜欢,是个男的都可以,就他不可以。他倒要看看,没有他的允许,谁敢碰她一下。萧子衿被贺霆骁笑得头皮一麻。还没等她看清楚,贺霆骁已经松开禁锢着她的双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砰”的一声门响,萧子衿才回过神来。“贺霆骁,你这个浑蛋!”
他亲了她,一句道歉没有就这样拍屁股走人了。他把她当什么了?萧子衿怒气难消。除了怒气之外,还有委屈难过。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念《莫生气》。可这次,越念越生气。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萧子衿突然从沙发上弹起身,捞过一边的手机怒气冲冲地冲向二楼最边角的一间房,也是她家唯一一间她上锁的房间。解锁。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满满都是贺霆骁。有人形沙袋,也有人形飞镖盘。萧子衿一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手机联上了热血的音乐。一播放就直冲离她最近的那个沙袋,沙袋上面映着贺霆骁的脸。心底难受不爽的萧子衿,越看这张脸越不顺眼。三两步就冲到沙袋前,一个飞脚踢过去。“阿哒,受死吧,臭冰块,坏冰块。让你不喜欢我还亲我,让你亲让你亲。”
一脚又一脚,踹在他的嘴上。打完沙包还不泄愤,她又跑到人形飞镖盘前。她一手针灸技术出神入化,飞镖对她来说毫无难度。几乎是想射哪就是哪,直接把贺霆骁射成了个马蜂窝。这几个月,她只要在江城,想到贺霆骁她不爽了就靠这样泄愤。正发泄着,联着智能音箱的音乐被来电打断。听到提醒是管家,她把手上剩下的一把飞镖一次性丢了出去。密密麻麻全都精准插在贺霆骁嘴上。让他不会说话,让他不喜欢自己还要亲自己。“管家~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萧子衿不玩迁怒,对管家还是亲昵得很。此时管家正躲在贺宅一个角落,小声地偷偷给萧子衿打小报告,“肉肉小姐,主人刚刚让小二去处理掉晏少。”
平日,有人不识相惹到贺霆骁,管家向来都是网上别人俗称的脑残粉。贺霆骁做什么都是对的,他都无脑拥护,就很坚定地站自家主人。但今天,他听到主人一回来就吩咐小二把霍时晏立刻处理掉,第一反应就是通知萧子衿,当了“叛徒”。早就爬了墙头,成了萧子衿的铁粉。这可是肉肉小姐谈的第一个男朋友。据小六这几个月“保护”肉肉小姐获取到的消息,是一个对肉肉小姐很好,肉肉小姐也很喜欢的男孩子。家世凑合,人长的也还行。配他家完美到人见人爱的肉肉小姐是差了点,但谁让肉肉小姐喜欢呢?“处理?”
萧子衿一头问号。她不懂就问,“是我理解的那个处理吗?就像我处理走的鸡一样?”
“是的,肉肉小姐,主人打算把晏少扔进公海。小二现在已经出门了,预计二十分钟后就能到霍宅,您赶紧通知晏少找个地方躲起来。”
管家语速极快,因为贺霆骁已经在叫他了。当了叛徒的他,说完赶紧切断了通话,顺手把手机塞进角落缝隙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从暗处走出,走到贺霆骁面前,“主人。”
……南山华府,萧子衿刚刚一通发泄压下去的火,被贺霆骁的骚操作又蹭得一下点燃。鸡是可以处理,人也是可以处理的吗?山下不是法制社会吗?贺霆骁这是屁股上要绑上个窜天猴,打算上天吗?她知道管家是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而贺霆骁更不会开玩笑。立刻给霍时晏打电话。但霍时晏当了四年霍家家主,烦不胜烦。好不容易拜托了,若不是需要和萧子衿联系,他都不想开手机。一把萧子衿送回家,知道她晚上从不联系自己,回到家就直接关了手机。萧子衿打电话时,他正四仰八叉卧室床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危险在靠近。直到小二躲过别墅的安保系统,一跃上了二楼。有小六几个月的跟踪,不用调查,他轻松就摸到了霍时晏卧室。潜入。在动手时,霍时晏醒了。但已经来不及了。小二和小六是暗卫里身手最好的,唯一能够和贺霆骁过招的人。霍时晏从小也练过,但人刚醒,面对的又是专业的暗卫,没过三两招。小二一个后颈劈,霍时晏眼前一黑,栽倒在床上。小二拽起把人扛到肩上,无声无息从别墅离开。拉开车门把人丢到后车座,绑住手脚,塞住嘴。上车,油门一踩到底,载着霍时晏往码头方向开去。……二十分钟后,车开到码头。一路颠簸,霍时晏早就醒了,但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手腕上的捆绑。小二停好车,冷漠地推开车门下车。拉开后车座的车门,把霍时晏从车里拽出来。快艇已经停在码头,小二正要把人丢上去,一道强光打过来。萧子衿油门一踩到底,直接挡住了小二前行的路。熄火。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下车。“砰”一声,大力甩上车门,目光看向小二,“人还给我。”
“肉肉小姐,恕我不能。”
小二后退了步,把霍时晏提在手上不放。这是主人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要完成。“我说还给我。”
萧子衿气得鬓角的碎发都要竖起来了。“很好。”
见小二敬酒不吃选择吃罚酒,萧子衿也不再客气。手摸向腰侧,就要向他动针。刚摸到针,又是一道强光打过来,是反方向。萧子衿被刺得微微别开视线,针落歪了位置,没扎准穴位,让小二找到机会扯住霍时晏迅速后退避开。“小二!”
不等她跟上去,一辆车直接开过来,挡住她的去路。萧子衿认识贺霆骁的车。脚步停下,看着贺霆骁推开车门下车。深夜,岸边风呼呼地在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贺霆骁,伸手重重推了他一把,气急败坏地骂道:“贺霆骁,你有病吧?!”
“你凭什么把时晏丢进公海,他招你惹你了?”
贺霆骁眉眼清冷,看着因为霍时晏对自己疾言厉色的萧子衿,抬眸,冷冷扫向霍时晏,“他自找的。”
“我怎么自找了?”
好不容易把塞在嘴上的东西吐掉,霍时晏一脸无语。“我警告过你。”
贺霆骁眼神更冷,眼神如果能够杀人,霍时晏早就被刀死了。霍时晏:“……!!”
一时间心堵到无言。四个月前,他送贺霆骁回贺宅,他的确对自己说过,在小迷糊确定非他不可前,他若敢碰她,公海就是他最后归宿。他没当回事,因为根本就不用贺霆骁威胁。小迷糊本来就跟他以前认识的女生不一样,他就没想过要勉强她做任何事情。他是没想做,但不代表贺霆骁有资格管。“贺霆骁,你搞清楚,我是小迷糊的男朋友,我们发生任何亲密关系都合情合理,你不觉得你管太宽了吗?”
“你找死。”
一个吻已经让贺霆骁理智尽失,更别说霍时晏口中的任何亲密关系。眼神示意小二动手。小二听命,提着霍时晏就往快艇上走。两个人在打哑谜,萧子衿听得云里雾里。没等她理解,就见霍时晏被小二提着上快艇。贺霆骁又拦在她前面。刚刚在家里,她已经很清楚,自己动不了贺霆骁。眼见着霍时晏要被带走,她真怕他被丢进公海,死掉。紧张担忧之下,女主维护男配威胁男主最常用的话脱口而出,“贺霆骁,你敢把时晏丢进公海,我就跟着跳进公海。”
说完,不仅贺霆骁愣住,就连萧子衿自己也愣住了。她在说什么玩意。人家男主是喜欢女主,威胁才有用。贺霆骁又不喜欢她,她的威胁有什么用!正苦恼自己说了废话,努力想着怎么从发神经的贺霆骁手中救下霍时晏时,竟听到头顶响起一句男主角的经典台词:“你就这么在意他?”
???夜色里,萧子衿大大的眼睛,满满都是困惑。但眼下没时间让她细想,她顺着台词就接了,“是!你敢扔一个试试?!”
挺着腰杆,输人不输阵,典型死马当成活马医。她也是没办法了。贺霆骁薄唇紧抿,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短短几十秒,却像过了几个世纪。就在萧子衿打算找少臣时,贺霆骁开了口,“放了他。”
小二一提溜把霍时晏又提了回来。萧子衿立刻走过去要帮他解绑。在她碰到他之前,小二在贺霆骁冷眼下,赶紧先一步解开,杜绝肉肉小姐碰到霍时晏。“我们走。”
霍时晏一恢复自由,萧子衿立刻伸手拉住他手臂,扯着他往自己车边走。“霍时晏,这次放过你。想活命,以后离她远一点。”
“别理他。”
萧子衿怕神经兮兮的贺霆骁又临时改变主意,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的。走到车边,动作不是很温柔地把霍时晏塞进车里,自己坐到驾驶座,油门一踩,车迅速从码头开离,消失在夜色里。向贺霆骁通风报信的小六在自家主人眼神示意下,满满内疚感地开车跟上去。霍家楼下萧子衿停好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贺霆骁在发什么疯。”
她知道贺霆骁要把霍时晏扔进公海是因为她,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贺霆骁,萧子衿眼底藏不住的低落,整个人情绪就荡下去了。霍时晏看着萧子衿。她不知道,他知道。“小迷糊。”
霍时晏抬手,大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摸头杀不是一次两次了,萧子衿并未抗拒。“嗯?”
“我知道为什么,想不想听?”
他一开口,萧子衿目光立刻转向他,“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
霍时晏在四个多月前贺霆骁警告他的那一晚他就知道,贺霆骁喜欢萧子衿。他却因为私心,在明知道小迷糊很喜欢贺霆骁的情形下也没有告诉她。因为他想趁着贺霆骁没有表明之前,为自己争取一下。这四个多月,除去她各地跑着医治病人的时间,她需要集中精力无暇他想。其他时间,大部分都是由他陪同的。两人说是恋爱,其实就是朋友。萧子衿对他和对二嫂没什么区别。她不喜欢他。她的心被一个叫贺霆骁的男人填得满满地,其他男人挤不进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时常走神。他知道,那是在想贺霆骁。只是,她一直在装。萧子衿黯淡的眸子明显一亮。大冰块喜欢她?但欣喜不过几秒,就迅速清醒,“他不喜欢我,我向他表白过,也追问过他喜不喜欢我,他说不喜欢。”
不管什么时候回忆起那一幕,她心都像针扎一样,很疼。“信我吗?”
霍时晏看着萧子衿难过的样子心也跟针扎似的。这四个多月的时间他想对她好,想取代贺霆骁的位置。可她太独立了,他除了充当司机和带她吃饭玩游戏,其他事情他都没表现机会。“信。”
萧子衿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当然信他。分好人坏人她还是分得很准的。如果不是信他,她是不会让他跟在她身边的。“贺霆骁真的喜欢你。”
霍时晏无比肯定的话在萧子衿心底掀起千层浪。她知道自己挺没出息的。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大冰块。听到霍时晏说大冰块喜欢她,她很难不心跳加速。“但是……”萧子衿性格本是潇潇洒洒,有话就直接问。但在贺霆骁身上栽了几次跟头后,她现在也有些不敢了。伤心的滋味太疼了。她能接受身体上的疼,但心疼,真的太难承受了。“小迷糊,过来,听我说……”霍时晏对萧子衿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些。然后和她咬耳朵。听完,萧子衿点点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霍时晏开笑话的说,“就让我最后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
一句话让萧子衿推开车门和他对调了个位置。霍时晏开车送她回家,一直送到门口。“女朋友,让我抱抱。”
萧子衿转身抱住了霍时晏。这个拥抱并未持续太久,霍时晏松开了她,“再见,女朋友。”
“再见啦,男朋友。”
萧子衿对霍时晏挥挥手,转身进了屋。已经凌晨四点,萧子衿洗了个澡,躺进被窝,一觉睡到隔天中午。被霍时晏电话叫醒,赶紧洗漱换衣服下楼。霍时晏的车已经停在楼下,萧子衿拉开车门上车。两人去吃了午饭,吃完饭,又一起看电影。看完电影已经晚上八点。他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去柜台开了一间房。霍时晏接过门卡牵着萧子衿一起进了房。同时间,小六把两人同进酒店房间的照片发给了贺霆骁。贺霆骁看到的那刻,面如玄铁,双眼迸发出杀意。带着滔天怒火,如一阵风般卷出贺宅。上了车,油门一踩到底。车如箭般冲出贺宅,往酒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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