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这个字,她已经很有多年没有听到。久到她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其实还有个从未见过面,连长相到底如何的亲生父亲。
“来,来。过来一点,让我看看您。能够有机会见到您,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云倾月皱眉,却没有依言行动。她疑惑道:“你难道就是传说中,隐在雾隐山脉深处,轻易不会见人的妖兽么?”
“传说?山外面难道还有关于我的故事在流传不成。呵呵,不可能是我。我已经有好几万年没有见过生人了。其他人在还没有到这片黄金林前,就已经死了,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我。”
几万年,对于修士来说可不是个普通的数字,现在历史最为悠久的宗门也不过才立门不到万年。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团黑影,寿命长得可怕。
顿了顿,它冷笑道:“而且我可不是什么妖兽,我是堂堂真正的妖族,能够任意在人形和兽形之间切换的妖族。别人可以弄错妖兽和妖族之间的分别,您可千万不能弄错了。”
妖兽难道不就是妖族么?云倾月糊涂了,不过她选择将这个问题跳过。
“那你……到底是谁。”
它轻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空洞:“是啊,我是谁呢。呵呵呵,我的族人都已经全部死去,妖灵界也没有人记得我,我是谁一点也不重要。”
云倾月眉头一皱,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声音迅速变得平静,然后轻笑起来,充满了宠溺:“瞧瞧您现在的这样子,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张牙舞爪地瞪着我,可是您又能打得过谁呢?您母亲见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不过我挺喜欢您现在的性格,狠一点总比当老好人强。我一直觉得惜菡的性子太软了,如果她能稍微强硬一点,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不过您的家族,一直都是这样绵软的性格,能够生出您这样的例外,还真是不容易。难道是因为您继承了生父的性子?算了,我们不说那个讨厌的男人,说点别的。来,过来吧,离我近点。”
听它的口气,似乎对于云倾月的事情很了解。云倾月在它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见过我的母亲?”
它的语气中,透露着丝丝怀念:“当然,见了一小面而已,很快她就离开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我做梦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居然有能够见到您这一族的那一天。”
“你,是在一千年前见过她吗?”云倾月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它沉吟道:“恩,也许是吧,我记不清了。我已经记不大清楚日子了。”
聊了几句后,云倾月觉得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实在别扭。她态度恭敬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受到它的影响,云倾月不仅也用起了尊称。
不过对方却不喜欢她的这一改变:“哦,不不不,您千万不要对我用尊称,这会让我折寿的。名字这个东西,我就早已经舍弃了,您就随便给我取个名字就好。”
“这怎可以。”云倾月当然不愿意如此草率。
“叫我……算了,你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妖族就行了。说了这么多,您还是没有过来,是不想见到我吗?”
“没有,怎么可能。”云倾月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朝着那道影子走了过去。
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云倾月和夏哲青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我。”
“我。”
云倾月笑了:“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夏哲青吞吐道:“你说吧。”
云倾月眼睛不由一瞪,虽然没有火花,不过里面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夏哲青低头一笑,然后他收起笑容,换上了一副很正式的表情。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云倾月不由也收起了轻松的心态,变得认真起来。
她有一种预感,夏哲青将要说的话,便是她这半年来一直想要听到的。
“在你决意要离开这里之前,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想要见你。”在说到人这个字的时候,夏哲青明显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
人?
当云倾月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重重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好的,没问题。”
仿佛是看穿了云倾月的担忧,夏哲青安慰道:“没有关系的,它不会伤害你的,它,一直都很想见你,只是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拖到现在。我之所以等了这么长时间才来找你,也是因为它那里出了一些事情。不过好在事情终于解决了。”
“恩恩。”除了点头答应,云倾月觉得自己没有第二种选择。不过她也的确很想去见见那个隐藏在夏哲青背后,指点他去寻找那些珍惜灵草的高人。若没有那位高人在幕后指点夏哲青,云倾月恐怕真的要昏迷十年才能醒过来。
在去往那高人所在地的路上,云倾月压低声音,又悄悄问了一遍:“这里真的是雾隐山脉深处?”
“恩。”夏哲青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打破了云倾月的最后一丝幻想。
在此后的十几分钟里,云倾月一直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她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个足以轰动整个云雷大陆的事实——传说中,让所有修士都有去无回的雾隐山脉最深处,居然这么一处人间仙境。
由于云倾月太过震惊,因此她都没有注意到,夏哲青带着她在这林子里绕了很多圈,有一些相同的地方来来回回至少走了三次。而每走一会儿,夏哲青都会停下来,仔细研究方向,才能决定继续往哪里走。
这也就是说,他们身处的这片林子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阵法。这里的每一株树,都是这阵法中的一员。即使砍掉了其中一颗,也不可能破坏掉这片阵法,只要还有一株存在,这巨大的阵法就会按照之前的设定,一直运转着。
终于,夏哲青停下了脚步。
“恩?到了吗?”
处于神游天际状况的云倾月差点撞到了夏哲青的背后上,幸好夏哲青迅速转过身来扶住了她。不然,云倾月又要闹出一个笑话。
“恩,到了。”夏哲青脸上的轻松之色消失,换上了一片凝重。
还是金灿灿的林子,但是周围的树木明显比云倾月先前见到的那些要高大至少三倍,而且叶片上的光泽也更加亮丽一些,每一片叶子都是透明的,能够清晰看到里面的脉络。这些树木高耸入云,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根大厅里的廊柱,而这些偌大的树冠就是这快大厅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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