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肉煮得太烂,早已失了鲜味……”雪狐很是不屑的评价了一番。
他正躺在房中昏昏欲睡,却忽被那雨瑞揪了起来,说要他扮作难民,来三王府门口乞讨。
天地良心,他可是灵物!
乞讨这种事,何其有损颜面?
可雨瑞二话不说就弄来黑不溜秋的锅灰,抹在了他脸上,还扔给他一身破破旧旧的衣裳,叫他一会儿千万记得拿南疆口音说话,莫要暴露了身份。
可怜了他这张貌若潘安的脸,被抹得黑如锅底,简直没法见人……
要不是那女人威逼利诱,说要是不从,今后就不给他吃红烧肉和糖醋肘子,他才不来呢!
“那可是肉,再怎么煮都鲜嫩,都好吃!”福来一抹口水,显然馋极。
方才路过别的大门大户时,他特地仔细瞧了几眼,那些人家布施的皆是没有半点腥荤的稀粥,不像这三王府,出手如此阔绰。
啧,当王爷的,就是有钱!
排了好一会儿,二人依旧站在原地,长长的队列丝毫没向前挪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插队?”福来伸长了脖子往前望。
他个子矮小,踮起脚来,都瞧不见前头的情形。
不远处,有个懒洋洋坐在地上的老乞丐,晃了晃脑袋道:“别傻站着了,你们就是一天一夜都排不完。”
“为何?”福来不解。
“你们是新来的叫花子吧?”老乞丐上下打量了福来与雪狐一番,“这队伍根本就是虚设的,自古王侯多不义,哪来那么好心,给难民和乞丐派发肉糜粥?”
“可那些人不是领到了吗?”福来伸手一指不远处正喝粥的几人。
“那些本就是三王府的人,哪里是什么难民?”老乞丐嗤笑了一声,“先前老子也排过队,一排才晓得,前头不住有人插队,三王府那些狗奴才压根就不管。待排到最后,肉糜全分完了,队伍仍与一动不动,这不是虚设是什么?”
原来如此……
雪狐心念微动。
除夕刚过,他身上的仙力突然变得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想来是一整个冬日没如往常那般酣睡的缘故。
探听到那奏折被拦一事,已几乎用尽他的仙力,令他颇觉精疲力竭。
而今就连这三王府的小小猫腻,都需亲自打探才能知晓,这着实令雪狐感到挫败……
好在很快就有了线索——那陆长鸣明面上布施粥饭,实则却是在豢养更多死士。
那些喝粥之人一个个孔武有力,显然是身怀武功之人,彼此低声交谈时所用的言语,旁人一个字都听不懂,根本不知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雪狐却听懂了,那是数百年前南疆部族的土话。
竟是异族人?
联想起陆长鸣与皇后之间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心中已是明了,朝身旁的福来道:“走。”
“走?”福来抬起头看向他,“那……肉粥怎么办?”
那双目充满期许,看得雪狐额角微僵:“回去自然少不了你的肉粥喝。” 真不知这小屁孩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居然连这么一锅明显被煮过头的肉糜都要眼馋,七王府的糕点,哪一种不比这肉糜好吃?
福来咽了一口口水,视线仍未离开那口大锅:“我先前当乞丐的时候,做梦都想有口肉吃……”
雪狐一愣。
他险些忘了,这小屁孩是当过乞丐的。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你等着……”
说着,便握紧手中的破碗,插到了队列前头。
“干什么,干什么?滚回后头去!”那分肉糜的家丁,没好气地朝他呵斥。
雪狐非但没退却,反而上前了一步,凑在那人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那人脸色一变,手中的大勺不由自主抖了抖。
雪狐递过手中的碗,那人颤着手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面色好不惊惧。
福来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热乎乎的肉糜递到跟前才赶紧接过,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精光,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胡大哥,你刚才到底跟那人说了什么?”
“我说,若不想叫人知道他与管事的老婆有一腿,就赶紧给小爷我盛满。”雪狐道。
福来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直呼厉害。
想了想,又道:“可是胡大哥,我是小孩,你连这种话都说给我听,就不怕我听了学坏?”
雪狐结舌。
这小屁孩,还挺能上纲上线。
见他不语,福来又问:“还有啊,你怎会晓得那人与管事的老婆有一腿?”
雪狐白了他一眼:“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你。”
喝了肉糜,福来心满意足地跟着雪狐离开了。
半路上,也没忘了向几个认识的小乞丐打听消息,问能在三王府门前喝到粥的,约摸有多少人。
“每日得有几百上千个吧,你问这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去喝粥?”其中一个小乞丐,狐疑地瞅了瞅福来,“我听说你去了七王府过好日子,怎又到这街上来了,莫不是被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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