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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1页）

但是渐渐的，眉如素对自己不太满意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平淡无奇了，以致于王爷在经过她身边时，连一个侧目都没有，好像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她装作不明白为什么会感到胸口郁闷，只是一遍遍提醒自己，她只是李弈城的探子，不需要有其它的感情。

这种自欺一直到司徒鄞找到她。

那是一个阴沉的冬日，不知为何，那天格外寒冷，阵阵北风几乎要吹酥人的骨头。

当王府总管来传话，王爷召她去房里时，眉如素正在吃力地洗一床冬被。

她原生在悬壶世家，虽非大家闺秀，从小也不曾碰过阳春水。她掩着一双冻红的手，跟在总管后面，心怀忐忑来到司徒鄞的屋子。

屋里很暖和，点着淡淡的薰香，司徒鄞一派闲适站在面前，静静打量她。

眉如素第一次知道，有一种男人只消站在面前，不必言，不必笑，眼神无意流转，就足以夺走他人心魂。

当她无数次回忆起与他的初见，每每感慨，人生确应止于初见。初见时的懵懂美好如同妖狐迷惑人心，从而一步步踏入深不可知的渊谷。

只是司徒鄞，或者叫他李牧舟，这个人不是一贯有引人向渊的本事么？

&ldo;叫什么？&rdo;司徒鄞打着扇子，笑意融融地问。

知是明知故问，眉如素还是轻声报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一丝心虚。

在男子深沉的眸光里，她连一丝杂念都没有。

&ldo;眉如素。&rdo;司徒鄞重复：&ldo;按说像你这么漂亮的丫头，不该在我眼皮底下藏这么久，是我太迟钝了。不过，你不画眉的样子倒是很新鲜，我看，比那些浓眉艳色的姑娘强。&rdo;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笑，在少女波澜不惊的眼神中，悄悄靠近嫩白的耳垂，低声问：&ldo;练武的事，你告诉你主子了吗？&rdo;

低音缭绕下，眉如素的耳朵迅速渡成绯色，什么也想不起，脱口道：&ldo;我没说。&rdo;

司徒鄞笑了两声，薄唇如三月的春雨润过了她的耳朵。

&ldo;很好。俗话怎么说来着？天高皇帝远，你跟着他，不如跟着我。我继位后，收你做个妃子，你看如何？&rdo;

眉如素呆立当场。

司徒鄞神色不改，好像不过说了句寻常话语，山水闲立的折扇被他摇得生风，&ldo;当然，这是大事，不着急答复，你回去好好想想。&rdo;

眉如素的喉咙发干，有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眼前这个人，他的笑容和主子很相似，皆是城府深沉，难辨真假。惟有他说话的语气与李弈城不同，当李弈城对她说，&ldo;你回去好好想想，你一家人的命，可都在你的手里。&rdo;她只感到无比的黑暗，但是这个人的语调，让她觉得安全。

最终她答应了他。也从此认定了他。

眉如素一直以为自己为他做了一件事，但很久后她才想明白，就算她当时把这话原封不动送到李弈城耳朵里，对司徒鄞来说也没什么关系，反倒是她，已经两头做不了人，下场不堪设想。

她不再做繁重的粗使，偶尔会被赏赐些司徒鄞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儿。入宫后，司徒鄞把她摆在丘栩殿里，从不留宿。

她一直知道男人把自己留下，只是为了清一个耳目，增一个炼药的工具，她不在乎，更或者，是甘之如饴。

只要他能偶尔来坐坐，问她两句话，幸运的话，还会对她慷慨地笑一笑。

眉如素心明如镜，她一早看透了司徒鄞此人心中有的是大业，而不屑于儿女情长，从某种层面上讲，她的价值比应绿重要，比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重要。

这就够了。

在钟了进宫之前，她一直这么想。

司徒鄞头一次怒形于色地来找她，正是钟了在霖顺宫遇刺之后。

当时眉如素因试错了药伤及肺腑，身体十分虚弱，却被挟着杀气的男子一把扼住咽喉，按在墙上。

这一下子，撞得眉如素五脏翻腾，血液从嘴角溢了出来。

司徒鄞没有收手的意思，冷厉地从嘴里迸出一句：&ldo;如果我之前没说过，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不许动娴妃一根寒毛，清楚了吗？&rdo;

眉如素心中戚惨，心想：就这样死在你手里也好。眼泪无声流下，还是忍不住道：&ldo;我见不得你对她这样好。&rdo;

一抹讥诮浮现眼前，司徒鄞慢慢松开手，不再看她一眼，&ldo;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么。&rdo;

薄如纸片的身子抖了一下，沿着冰冷的墙壁倾跌地上。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呢，她挂着湘妃的名号，可究竟是司徒鄞的什么人？

&ldo;那你当初为什么带我进宫？就算不做皇妃，我也会为你炼药的，你明明很清楚这一点……&rdo;眉如素梦呓一样地自语，眼泪冲刷掉全部尊严。

&ldo;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碰过我，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摆设？&rdo;

&ldo;摆设？你算不上摆设，只是一个工具。&rdo;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她的心里。

过后镜葵进门来，发现主子脸色惨白，状如槁木死灰。她吓得叫了一声，忙不迭把人掺到床上，哭道：&ldo;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去请太医来！&rdo;

眉如素拉住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鎏金帐，&ldo;镜葵，有一种男人，他会对自己认定的女人不计生死，却对旁的女人打从心眼里不屑……遇到这样的人，你千万要离他远点，你不能侥幸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他认定的那个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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