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还是漏了。&rdo;猴三笑了,&ldo;人算不如天算啊。&rdo;
史队长和小曹去拿水桶,把里面的水弄出来,一个人倒,另一个人在倒出来的水里用木棍仔细拨弄着,生怕漏了什么东西。
&ldo;小子,知道这是啥吗?&rdo;猴三指着橘子皮样的东西。
&ldo;防腐用的吧?&rdo;
&ldo;脑浆!&rdo;
&ldo;吓唬谁呢?&rdo;
&ldo;这还真不是吓唬你,问林姐。&rdo;
旁边的林姐抿了下嘴,&ldo;是的,这部分泡水里不容易腐烂。&rdo;
我觉得早晨吃的饭堵在嗓子眼了。
等水倒得差不多了,棺材里面就剩了层薄薄的黑泥,上面还有几颗珠子,一个生着厚厚绿锈的柜子,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见到骷髅。
&ldo;骨头呢?&rdo;我捅了下猴三。
&ldo;烂成泥了。&rdo;
&ldo;脑浆都没烂,骨头烂没了?&rdo;
&ldo;外行了吧?尸体最难坏的不是骨骼,是头发和这些玩意儿。&rdo;猴三像是很不甘心地说,&ldo;今天算你走运,这浇浆棺材原先没密封好,或者是下葬后裂开了。要是那种密封好的……&rdo;猴三摇着头,嘴里啧啧作响。
&ldo;那又怎么样?&rdo;
&ldo;里面的尸体没有完全腐烂,有的甚至还像是刚下葬的样子,但一见风就不行了,马上变黑了,臭得一定让你后悔干吗有鼻子。&rdo;
林姐只对那个锈掉的柜子感兴趣。
等柜子放到地上,她整个身体都似乎在抖,那张美丽的脸也因激动而变得通红,但是她没有立即打开,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
史队长和小曹站在她身边,表情也特别肃穆。
几个人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ldo;这珠子你要不要?&rdo;棺材前只剩下我们两个,猴三拉了下我袖子,悄声问,他对那个柜子并不感兴趣。
&ldo;不要。&rdo;我想起在尸体里泡过,就觉得腻歪。
&ldo;要有个好的,可值钱了。&rdo;他俯下身,用镊子一块块夹起来,放在草地上,用脚踩着,把上面的污泥磨掉,又挨个对着太阳照,&ldo;这是塞九窍的,就是人身上的九个窟窿,当然要是爷们就八个。以前人迷信,以为塞了玉就可以尸体不腐,可惜了这么好的羊脂玉啊。&rdo;
&ldo;我看电影上说……&rdo;
&ldo;瞎编的。没有什么玉可以防止尸体腐烂,金缕玉衣都不行,你看长沙马王堆汉墓扒出来的那宝货,不也是盖在一片黑泥上?&rdo;
&ldo;有保存完好的啊,木乃伊不就是?&rdo;
&ldo;那要么是浇浆了,棺材密封得好,要么就是死之前就处理了,塞了药,要么是环境问题,风干或冷冻了。其实真没意思,人死如灯灭,还留个皮囊恶心人干吗?&rdo;猴三皱着眉头,&ldo;我猜那柜子里没什么好东西。&rdo;
&ldo;为什么?&rdo;
&ldo;九块塞窍玉,墓主摆明了是个女的,武则天和慈禧又不会埋这儿。&rdo;
&ldo;他们在找什么?&rdo;
我看了看林姐,她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站着。
&ldo;说了你得笑得打滚。&rdo;猴三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他声音放得很低,&ldo;传国玉玺,就是秦始皇用和氏璧做成的那个。&rdo;
&ldo;那是传说中的吧?&rdo;我初中学过一篇《完璧归赵》的课文,说秦王想贪赵国的镇国之宝和氏璧,许诺以十五座城池相换,价值连城就是这么来的,但后来秦王又抵赖,赵臣蔺相如不辱使命,用计将和氏璧又送回赵国。
&ldo;不是传说,是真有这个东西,&rdo;猴三不像是开玩笑,&ldo;不过早毁掉了,后唐时被那个皇帝李从珂一把火烧了。后来出现的都是假的。&rdo;
&ldo;玉石烧不坏吧?&rdo;
&ldo;那可不一定。后来这个朝代说拿到了,那个朝代说拿到了,怎么没见过一个流传下来的?肯定是吹牛。&rdo;
&ldo;吹这干吗?&rdo;
&ldo;干吗?你小子历史好差!&rdo;猴三不耐烦了,&ldo;谁有了就是天命所在,当帝王天经地义,没有就是白板皇帝,虚有其名,人家不服你。晋朝时不就这样吗?三代都被人耻笑。可以这么说,中国古代王朝的更替,基本上都是在抢这个东西。&rdo;
&ldo;你懂得真多。&rdo;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ldo;那可是,干我们这行的,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星推背,风水八卦,都得懂一些。&rdo;猴三得意了,又瞅瞅不远处的林姐,不满地埋怨道,&ldo;你眼馋的那漂亮娘儿们原先是文物局的,标准的书呆子,齐主任这猪头赞助商,有点臭钱不知怎么花了,找了这帮子神经病过来,一个是史彬史大人的后人,一个是曹雪芹的后人,更他妈不靠谱,历史上有没有曹雪芹这号人都不一定。&rdo;
&ldo;哪个是齐主任?&rdo;
&ldo;还没来,那女人,我操,我都不知道她算不算女人。&rdo;
&ldo;猴三,过来帮忙。&rdo;史队长喊了一声。
&ldo;一个破队长,叫猴爷跟唤狗似的,真以为自己是领导了。&rdo;猴三嘴里虽不满,可还是过去了。
15
三年后我在山上回忆起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眼前浮现的并不是那个锈迹斑斑的铜柜,而是林姐那张美艳绝伦紧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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