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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连曜撩帐进了主营，见谢睿拥着皮裘副位漫不经心地烤着火盆，邓中宽在下首。

连曜双手一负唱了个诺，直接上了正中主位:&ldo;谢少保来了半月，连某不在，不知邓将军招待可好?&rdo;

谢睿负气笑道:&ldo;谢某可不是来沽名钓誉的。如此传出去，倒说我是个京城来搅局的纨绔子弟了。&rdo;

连曜笑道:&ldo;不敢不敢，眼下有件要紧事，天气突寒，我进来时侯见巡营的兄弟还穿着单衣，朝廷的供给还在路上，这御寒的棉衣和火炭还差多少。&rdo;

邓中宽小心报道:&ldo;五个营共八千军士，只有秋衣，全无冬衣，火炭只有一百斤。从蜀南征集的物事还在出镖，却未出发。&rdo;

顿了顿，看连曜为难的样子，斟酌片刻，禀道:&ldo;那个，有一事，还请连大人定夺。水西部土司派人送来一批棉衣和炭火，说是感谢我京军的义勇之举，特备上薄礼犒劳将士。将军未回，我不敢接受，又不便推却，还堆在营外。&rdo;

连曜笑道:&ldo;这个水西土司果然精明，你们都收到他明日的宴请吧，这些年他依附溪火部为虎作伥，大肆钻营，现在树倒猇狲散，又赶紧来抱我们的腿。既然他送来，我们也别客气，先分发给将士们。&rdo;

邓中宽有些顾虑:&ldo;对这个水西部，朝廷还没有定论，若此时接收了他们的东西，到时万一我们会错了意，会不会被污为通敌?&rdo;

连曜道:&ldo;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军将士不足万人，遇上这种天气折损了人员，若有军中险情就麻烦大了。此事要紧，你先去布置为好。&rdo;

邓中宽赶紧道:&ldo;还请连大人写份军务，到时候若有查起，也好向朝廷对证。&rdo;

连曜知他信不过自己，怕用此处陷害了他，微微笑了笑:&ldo;如此简单，让舒安去写便是。&rdo;说着使了个眼色给舒安舒七，舒家兄弟会意，拥着邓中宽出去。

待见不得旁人，连曜冷眼看着谢睿道:&ldo;从龙阳到此一个多时辰，你的脚力不错。&rdo;

谢睿笑笑不置可否，整个人散发出恍惚的慵懒，只是淡淡说了一句:&ldo;下午天气还好。&rdo;

这句话有意无意，连曜想起下午的事情，倒不好再回些什么，转了话峰道:&ldo;我等不及他们出手了，是妖是魔，要逼他们现行才好。&rdo;

这话说的冷酷至极，隐隐有些嗜血的残忍。谢睿回过神来斜瞥了连曜:&ldo;我听说了东宁卫的事情。&rdo;

连曜脸上泛出了肃杀的恨意，冷笑道：&ldo;消息传得真快，如此大事，朝廷打算如何处理?

谢睿淡淡接话道：&ldo;我是接锦州的密报，庆州光海君被废，大院君以肃君侧大开杀戒，遗妃闵氏被困于水荫宫礼佛。王启明派李岳领两千精骑出关，却被呼业答的铁骑狙击在山海关以北三百里，伤亡四百余多。&rdo;

连曜咬牙道:&ldo;一帮酒囊饭袋只道知乎者也，只会党同伐异，视武人性命如草芥，不出三天，一道命令启明收兵回关自守的折子就会发出。&rdo;

&ldo;你想借这局势机回东宁卫。这机从何而来，且莫说现在溪火部还是个迷局，就算你赢了眼下这场，朝廷也不会放你回去。&rdo;

连曜迷缝了眼睛，声音中竟是少见的焦急暴怒:&ldo;容我想想。这里必须速战速决，才能腾出手再图下一步棋。你当时说西南之战只是引子，三月之类必须了结。现在已经过了四月，你有何看法!&rdo;

连曜见谢睿不答应自己的话，斜了一眼继续道:&ldo;既然大家都想了结这档子破事儿，你还瞒我那么多少事!你那私苑中的木塔为何与和那铜牛寨的玉塔这般相似!&rdo;

谢睿却不急不燥，从袖囊中取出一份地图，缓缓铺在案几上:&ldo;不是隐瞒，是我自己也没有头绪，不知连将军是否相信蛊术?请看……&rdo;

连曜凑过一眼之间，微微吃了一惊:&ldo;这图哪里得来?这是人……!&rdo;

谢睿眉头不抬:&ldo;这是人皮图，取自一位南安武士背上，当年他跟随我外祖父攻入了铜牛寨，眼见大捷之时，却被一种及其恐怖的巫术乱了阵营，从而被溪火部一举攻破，这位武士护得我外祖父逃得出来，中途却被溪火部赶上，他怕殒命无名，叫人在背上刻上所经路程和铜牛寨地形。他战死在仙女湖边，临死前让其他人割礼带走。&rdo;

连曜也拿出份地图比对一番:&ldo;这份你传来的图是从这人皮图上拓印而来吧。&rdo;

谢睿道:&ldo;你怪我隐瞒，此事实是太过鬼诡。&rdo;

&ldo;你是说人能无缘无故被点了天灯!&rdo;连曜淡淡道。

谢睿吃惊道:&ldo;你如何知道。&rdo;

&ldo;那个被他们留下来做诱子的假土司死了!在白塔前突然焚了。&rdo;连曜淡淡说起，好似事不关己。

&ldo;那个假土司突然毙了，你送何人上京应对。&rdo;谢睿听到这个消息，隐隐有些担心，继续追问道。

&ldo;反正是个假的，我换个土蛮便是。你现在是怕我做的不妥当，当初为何不告诉详情。&rdo;

&ldo;你亲眼见了点天灯的情形?&rdo;谢睿指头弹着案几，暗藏了无数波澜。连曜便把那日情景仔细讲述出来：&ldo;医官验得是火粉。&rdo;

谢睿取出只竹简，竹简已然发黄脱皮，只留上面深深篆刻的字符。连曜看不明白。

谢睿眉目低沉，捏起一支竹简递给连曜，缓缓解释道：&ldo;光天化日之下，人突然被点了天灯，此事太过恐惧，我事前未说，一来毫无把握，二来怕影响军心。直到查到这些东西，你称为火粉的东西，是锦州兵器局的货色，而这里的东西，嗯，或是拿萝卜煮硝石，硫磺，多次以后再用水胶煮，来提炼纯硝。&rdo;

连曜看不明白竹简上的篆刻：&ldo;所以你下午专程去了龙阳伯斋先生询问此事。&rdo;谢睿不动声色&ldo;嗯&rdo;了声做回答，想了想冷笑道：&ldo;你又是为何而去。&rdo;

连曜此时心无旁骛，不想纠缠其他，随便打了个哈哈道：&ldo;这竹简是哪朝哪代的东西，我亲自去锦州兵器局督办过一批磷火粉，工艺及其复杂，用料也精细。你讲的法子似乎也不甚高明，就算制得也不见得有多纯色，更何况施与人身。&rdo;

谢睿听得连曜语气中的得意，不由的横生失意，扔过一张单子：&ldo;我请伯斋先生拓本在此。&rdo;

连曜打开看来，单子上细细写着：硫磺在水里先煮，添加柏叶，最后冷却，剔除杂质。最后是木炭。方法是取柳树枝子。去皮封干。烘制成木炭。最后这三样东西都要在个石头槽子里捣成细末。按比例放到木头槽里加水搅拌成泥。再继续上万次捣打。最后再提取出来。晒干。

连曜越看越惊：&ldo;听你说好似简单，这方子竟然和兵器局的初始方子一致。你从哪里淘得。&rdo;

谢睿有些尴尬，似乎不想详说此事：&ldo;溪火部人设有土司，但位尊者却是大祭司，现任祭祀已位居三十多年，每每以厚衣服遮体，据说无人见到真面目。&rdo;

连曜似乎有些不耐，冷冷道：&ldo;你若想说巫术蛊术，还不若说说他们躲去何处!你我各算一次。&rdo;说着就在纸上写下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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