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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ldo;怎么回事？&rdo;张排长探头问道。

&ldo;我要先去报到。&rdo;夏天阳小心翼翼地下车，向军部跑去。

汽车开到军直卫生院，战士们麻利地将小石抬下车厢。

欧阳丹和一名护士迎上来，她并不看柯山，例行公事地问道：&ldo;什么情况？&rdo;

&ldo;发烧，吃过两片阿司匹林。&rdo;柯山说着，眼睛的余光看到一名男军医向这边跑来，半路却被张排长拦住，并将那个礼品盒交给他，然后掏出一封信。男军医拆开信一边读着，一边频繁地鞠躬道谢。

柯山知道，他是一名在东北战场被俘虏的日本军医，名叫小野。经过学习，他自愿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除了卫生院，炮兵团里也有像他这样的日本籍军人。

炮团？柯山一愣。张排长查线最远到的是四川秀山，难道随主力部队赴川参战的炮团已经回到秀山？也就是说，主力部队已经到了湘西边界？柯山一阵惊喜，用力挥动了一下拳头。

&ldo;我自己可以走。&rdo;小石挣扎着想站起来。

&ldo;躺下，你是病人，要听从医生的命令。&rdo;欧阳丹不容置疑地说道。

人们将小石抬上病床，欧阳丹一边忙着量体温听胸腔，一边说道：&ldo;怎么这样不小心？以后可要好好注意身体。&rdo;说着，瞥了柯山一眼。

柯山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心中油然生出一份感动。

安顿好小石，柯山急匆匆来到侦察科办公室，通讯员小汪迎出门口，公事公办地说道：&ldo;柯干事，回来啦？&rdo;

&ldo;回来了。聂科长在吗？&rdo;

&ldo;政治部刚才有通知，你回来后马上去找薛处长。你的武器是侦察科签发的，现在要交由侦察科保管。&rdo;小汪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柯山。

柯山一愣，浑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政治部？交出武器？他看向办公室里面，只见聂科长头也不抬地阅读着文件，明显是不想理会门外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肩上的汤姆森冲锋枪、腰间的柯尔特手枪和挎包中的弹匣、子弹、手雷等，悉数交给小汪。

天已经黑了。柯山缓缓地向政治部走去，大脑中飞快地思索着种种可能。当走到办公室门前时，他自认并没有违反军纪的行为，也许是又有什么事牵连到了自己，如果是这样话，解释清楚就行了。他自信地抬手敲了敲门，&ldo;报告！&rdo;

&ldo;请进。&rdo;

办公室内，只有薛处长和余干事，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柯山，柯山自信地回视着。

&ldo;柯山同志，请坐。&rdo;薛处长首先打破沉寂。

听到&ldo;同志&rdo;二字，柯山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坐到办公桌前的木凳上。

&ldo;请把你执行任务的情况介绍一下。&rdo;薛处长说道。

随后，柯山详细做了汇报，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薛处长只是偶尔动笔，余干事却一直飞快地做着记录。其间，小汪进来交给薛处长两页公函纸。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吃过晚饭的人已经陆续回到办公室，或回到宿舍。柯山也汇报完了。

&ldo;还有其他情况吗？&rdo;薛处长问道。

&ldo;没有了。&rdo;

&ldo;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你核实。&rdo;

此时，余干事起身走出房门。

&ldo;你要仔细听好，不需任何解释。&rdo;薛处长说完，拿起办公桌上小汪送来的那两页公函纸，&ldo;第一，你在沅陵邮政所打电话造成泄密事件，为什么不履行必要的保密措施？这不应该仅仅是轻敌思想在作怪；第二，你在军需仓库私自拿取鸦片，是想干什么？这不仅仅是违反纪律的小事情；第三，你未经请示私自试枪，造成被追捕的土匪受惊潜逃，其背后有什么主观上的动机？这恐怕不仅仅是自由散漫的问题；第四，你经常阅读沈从文的作品。在去年，左翼文化界人士已经对其进行了批判，你作为一名知识青年难道不知道吗？这不仅仅是阶级观念淡化的问题；第五，你在地方饭馆就餐，两个人居然要了三盘荤菜，为什么没有考虑到在群众中的形象问题？这不仅仅是小资产阶级吃喝享乐的思想在作怪；第六，你想方设法为被抓获的冯姓匪兵开脱……第七，你公然宣称&lso;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so;……还有，杨清熙已经畏罪自杀，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以及你做过伪警察的经历，都要向组织交代清楚。&rdo;

柯山的大脑一下就懵了，直到被押进禁闭室，仍然是昏沉沉的。

&ldo;柯山，首长让你好好反省，不许乱说乱动！&rdo;押解他的战士喝道，然后&ldo;砰&rdo;地一声关上门。

柯山瘫倒在床上，努力平复情绪，开始回忆自己的那些&ldo;罪名&rdo;，以分析事态的严重性。猛然间，在纷乱的思绪中跳出一串信息，&ldo;打电话泄密&rdo;是聂科长知道的；&ldo;私拿鸦片&rdo;应该是被军需管理员看到的；&ldo;阅读沈从文作品&rdo;应该是金昌镐汇报的；&ldo;试枪&rdo;和&ldo;为匪兵开脱&rdo;是张排长知道的；&ldo;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do;是对夏天阳讲的。可是，&ldo;三盘荤菜&rdo;又是谁汇报的呢？难道上级在派自己执行任务的同时，又派人进行监控？还是保护？杨清熙怎么就自杀了呢？还有自己当过警察的事……思绪又乱了。几天来的疲劳渐渐袭来。反正事已至此，他决定先睡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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