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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我只觉得心疼得厉害，怪不得杨坚说要与我远走高飞。宇文邕要把&ldo;元胡摩&rdo;请回宫，杨坚曾立下重誓，绝不另娶他人。风雨过后，这世间却容不下我与他了。或许这一切，早就是命中注定吧。

&ldo;当然不知足，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rdo;独孤伽罗的声音有些凄厉，但最终化作了戾气，&ldo;我不懂，为何你们都喜欢她，她将你们的心都占了去，可凭什么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宇文邕，你也别妄想了，你就等着瞧吧，既然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rdo;

不等宇文邕反应过来，独孤伽罗这便笑着走出门去，我听到宇文邕颓然地叹了口气，床褥凹陷下去，他就这样在床边坐了好久，这才牵起我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温濡的嘴唇轻轻地靠上来，我听到他艰难却又坚定地说道：&ldo;陌姐姐，我一定要给你幸福。&rdo;

或许是离得太近了，他终于发现了我的假寐，不禁一笑，&ldo;陌姐姐已经醒了？&rdo;声音里头带着几分尴尬，亦带着几分惊喜。

我只有睁开眼看着他，&ldo;阿弥你医术高明，又救了我一次。&rdo;伸手摸了摸肚子，&ldo;救了我们母子。&rdo;

宇文邕的眼眸里头是宠溺的笑，&ldo;陌姐姐你劳累过度，再加上本来就气血两虚，中气不足，才会有小产的迹象。好在你和孩子都是金刚铁骨的，只不过恐怕在瓜熟蒂落之前，你都不能再受累了。依我看，你最好就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哪里也别去，待你生产之后，咱们再回京城。&rdo;

他星眸中闪烁着精光，似乎想刻意忘记我与他的罅隙，我却只是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ldo;阿弥，我不会再回长安了。&rdo;

宇文邕一怔，把头垂了下去，&ldo;陌姐姐你还在怪我？&rdo;

&ldo;我没怪你。阿弥，你如今是一国之君了，身上肩负着整个国家，肩负着你父兄几代人的期望，站在你的立场上，当然是以国家为先。&rdo;我的确从来没有埋怨过他，换做我是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臣子而放弃围剿宇文护的最佳时机。

&ldo;阿弥，你不要再为心了。我已经有好的归宿，从今后，恐怕你我再不能见面，但是只要知道你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我就觉得很知足了。&rdo;我向着宇文邕甜甜一笑，却瞧见他的面孔犹如霜打了一般。

&ldo;陌姐姐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她兴不起什么风浪。就算她真的要做什么，我也不怕。&rdo;宇文邕见我仍旧不为所动，方才想起我说的&ldo;归宿&rdo;，有些失落道，&ldo;这么说来，陌姐姐难道要放下这里的一切，跟大力士远走高飞？&rdo;

第一百八十章难比翼

远走高飞？我心中一恸。不忍接这个话茬，只得岔开话题道：&ldo;阿弥，是你利用独孤伽罗在先，这个结恐怕只有慢慢解了。&rdo;

只是，提到独孤伽罗，我忽然间想起了独孤伽罗说的话，心头有一桩盘旋已久的事终于让我忍不住问他，&ldo;阿弥，你是不是早猜到虎符在我和杨坚的手里？当初你给我锦囊，教我诛心术，是不是就料到了我会和杨坚集结义军，对付宇文护？&rdo;

宇文邕一愣，明显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他的喉结上下蠕动着，我其实已经看到他的答案了。

宇文邕在宫里韬光养晦，一切事情都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半边虎符落在杨坚的手里头？而这之后，他说服元胡摩通过我的手把虎符给宇文护，是否也期待我最终并没有把真的虎符给宇文护？他那日不顾一切地救我出来，重新教给我诛心术，让杨坚好好照顾我。除了对我关爱之外，其实或多或少也存了一点心思，希望我和杨坚能够把独孤信的旧部召集起来吧。

&ldo;陌姐姐，我承认我存了这份心，可是我绝非要利用你，你和他们都不同。&rdo;

没等宇文邕解释完，我便握了握他的手道：&ldo;我知道。阿弥怎样待我，我心里清楚。不管你是从前那个四皇子，还是大周的天子，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弥是不是？&rdo;事实上，宇文邕为了我，以身犯险进入南阳城，他能做到这一步，早已经说明了他待我的情谊，只是因为身份立场的关系，他会忍不住用有些卑劣的手段去骗独孤伽罗收服韩褒，会忍不住教授我诛心术，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

明知道无可厚非，我心中却还是有种说不上的伤感。为什么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牵挂与羁绊，有那么多的事不得不勉力为之。

宇文邕似乎与我想到一块去了，他无奈且怆然地一笑，说道：&ldo;陌姐姐，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那我就祝福你和杨坚，希望他能够陪着陌姐姐游遍名山大川，浪迹天涯，给陌姐姐幸福。&rdo;

&ldo;倘若有一天。我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但愿也能陪伴在陌姐姐左右，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拒绝。&rdo;他认真且诚恳地说着。只是我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迷茫，他的天下与责任，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况宇文邕本就是一个有大志的人。

&ldo;在我还没放下的时候，也随时欢迎陌姐姐回长安，庚艳殿会始终为你留着，我也会始终等着你。&rdo;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着，鼻子已经酸了。

宇文邕递给我一张叠得好好的纸，有些泛黄，有些皱巴巴的，我不解地摊开来，过了好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顿时吓了一跳，&ldo;这是？&rdo;

&ldo;是大皇兄临终时给我的。&rdo;宇文邕的声音终于也有些哽咽了。这张纸上是杨坚的画像，是当初我为了故意引张贵嫔上钩才画的，后来张贵嫔刻意将这幅画盗去给宇文毓瞧，没想到他保留至今。

&ldo;陌姐姐，大皇兄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头还是记挂着你。只可惜，我们兄弟二人都没有机会好好照顾陌姐姐，给你幸福。&rdo;他大约是想起了曾经对我说下的许诺，声音中带了几分怅然。

或许是也感觉到我的情绪不高，他连忙松了松口气，故作轻松地指着那张纸道：&ldo;原来陌姐姐一早就选好了意中人，兜兜转转的，绕了一个圈，又还是回到了原点，虽然曲折，但总算也有了好的结果，不是吗？&rdo;

他这样一说，我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泪来，滴落在杨坚的那张画像上，恰在此时，杨坚风风火火地奔了进来，手里头还端着一碗粥，春风和煦的笑容还荡漾在脸上，一进门便瞧出这屋子里的不对劲。

我把画像收好，宇文邕也从床边站了起来，扫了杨坚一眼，&ldo;朕先走了。回头再来看陌姐姐。&rdo;

杨坚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待他走后，才走至我身旁，探问道：&ldo;发生什么事了？&rdo;他定是看见了我眼角的泪光，我连忙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杨坚倒也不再问，揉了揉我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起来。靠坐好，这才在床沿边坐下，端起碗，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ldo;不烫了，尝尝吧，红枣莲子羹。&rdo;

我重又提起了兴致，瞧着粥的样子挺不错的，正准备喝一口，就瞧见门朝里大开，独孤伽罗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她，不明白她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杨坚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也是双眉一紧，只是假装不见，目中无人般的将那汤匙举在我唇边，独孤伽罗已在一旁出言讥讽道：&ldo;娘娘这一醒，夫君就亲力亲为，又是下厨，又是喂食，当真是体贴入微啊。&rdo;

杨坚充耳不闻。我却知道独孤伽罗的戾气，只是说道：&ldo;厨房里头想必还有呢，我找人为独孤小姐添一碗来。&rdo;

&ldo;不必了，我可承受不起。我只是羡慕娘娘罢了。&rdo;她笑吟吟地说着，双目却一直没有离开杨坚手里头端着的碗，我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心念一转，已经用手捂住胸口，语调一抬，&ldo;这粥……&rdo;我偷睨了独孤伽罗一眼，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双手却抱在胸口，正是紧张心虚的表现，我几乎已经肯定，这碗粥，八成是被独孤伽罗想方设法下了料了。

&ldo;粥怎么了？&rdo;杨坚不解地看着我，我只得接着说道：&ldo;这粥我吃不下，没什么胃口。&rdo;

杨坚明显有些气馁，&ldo;好歹也吃上一口吧？&rdo;我何尝不想吃一口，杨坚第一次为我下厨，也是最后一次，我恨不能将这一碗粥喝个干净，可独孤伽罗连这样一个短暂的美好也破坏了。我摇了摇头，不忍心却不得不令杨坚失望。

&ldo;我一口也不想吃。&rdo;

杨坚讪讪地收回手，好心情早已经消失殆净。我于是说道：&ldo;公子，我有几句话想与独孤小姐单独聊聊。&rdo;杨坚本来就心情欠佳，偏偏又不能够发作，当即便点了点头，把碗搁在了床头，几眼流连，终于还是绕过独孤伽罗，径直出门去了。

我举手示意独孤伽罗到床边坐，独孤伽罗冷冷地看着我，并不挪动一下。我静静地看着她，&ldo;独孤小姐下一步是什么打算呢？&rdo;

独孤伽罗一怔，我则莞尔一笑，指了指那碗粥，&ldo;独孤小姐难道真的想毒害我吗？不过可惜，这种雕虫小技，我在宫里头的时候就瞧过许多了，只怕你想用这种方式害我，还得多费点心思才行。&rdo;

独孤伽罗面色一变，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ldo;娘娘果然厉害，什么事都逃不出你的法眼。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毒，不过就是加了少许的怀红花罢了。&rdo;

怀红花有通经活血的功效，我这胎本来就不稳，即便再少量的怀红花也会引起小产。我不禁唏嘘道：&ldo;看来独孤小姐是真的恨我入骨啊。只可惜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泄愤吗？&rdo;

独孤伽罗既被我拆穿。索性也不遮掩，&ldo;光这样自然是不够的。明日南阳城所有人都将知道，元太后怀孕了，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怎么配住在宫里？到时候你将为天下人所唾弃，一无所有。&rdo;

&ldo;是吗？就算如此，唾弃我的也只是那些不相干的人罢了。喜欢我的人照旧喜欢我，甚至还会因此而更加怜爱我，我怎么会是一无所有呢？&rdo;我看着独孤伽罗，毫不留情地直戳她的心扉，&ldo;相反，倒是独孤小姐真正是一无所有。尤其是，若杨坚知道这碗粥被你下了红花，皇上知道你散布流言，我想你何止是一无所有，想必下场还会很惨吧！&rdo;

&ldo;惨？还能有多惨呢？我身陷南阳，杨坚不闻不问，我费尽千辛万苦助宇文邕夺权，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我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rdo;独孤伽罗凄然一笑，笑如鬼哭。

&ldo;所以你就自暴自弃，为所欲为？&rdo;我深吸了一口气，&ldo;其实你不是一无所有，你别忘了，你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我，可以让你拥有更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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