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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他顿了顿，再度重复：&ldo;公主，请接受我的爱，跟我去卡斯提亚吧!‐‐相信我，这是您唯一可能获得幸福的途径。&rdo;

她望着他。

那个吸血鬼伯爵的脸色苍白而平静，在表白的时候也不见丝毫热忱，然而他的眼神却是诚挚而坚定的，仿佛对于自己那一套惊世骇俗的爱情理论坚信不移。

&ldo;不，&rdo;终于，阿黛尔从他的手里抽出手来，低声，&ldo;如果……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爱，那么，我宁可不要。&rdo;

费迪南伯爵震了一下，脸变得比死更白。

&ldo;伯爵，我不要这样的爱。&rdo;阿黛尔垂下了湛蓝色的眼睛，将神像放到了心口上，低声回答，&ldo;与其如此，我宁可把心里所有的爱献给神：因为只有神才能回报我这样全心全意的爱，才能给予我想要的那种生活‐‐而这世上的任何男人，都不能。&rdo;

这句话仿佛是一记重锤，令费迪南伯爵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里的光渐渐熄灭。

&ldo;真是无情啊……&rdo;他低声叹息。&ldo;我终于知道当初的楚感受了。&rdo;

阿黛尔脸色苍白的一笑：&ldo;是啊……除了自己的感情，我还能控制什么呢?这是我唯一能掌握的东西。如果连这样的&lso;自我&rso;都没有了，我就彻底是个随波逐流的傀儡了。&rdo;

费迪南伯爵没有说话，仿佛面对这样绝决的拒绝也无话可说。

&ldo;既然如此，我没有别的话好说了。我也不想留给公主一个令人厌恶的印象。&rdo;沉默片刻，费迪南伯爵低声叹息，意味深长，&ldo;只是，我劝公主不要再纠缠于过去的事情，这对您没好处‐‐一切已经过去了。&rdo;

她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ldo;虽然，我相信西泽尔也会设法保护您，&rdo;沉吟了一下，费迪南伯爵叮嘱：&ldo;但无论如何，您还是要小心‐‐公主的周围太险恶了，最好随身带着羿留给你的天霆。&rdo;

&ldo;进修道院我都会带着它。&rdo;阿黛尔叹息，&ldo;这是羿留给我的唯一纪念。&rdo;

&ldo;那就好。&rdo;费迪南伯爵舒了一口气。&ldo;羿也是我所敬佩的人。他和我不一样，或许更接近公主您的要求也说不定‐‐可惜他死了。&rdo;

仿佛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下去，只有风声在耳畔低语。

&ldo;那么，&rdo;沉默许久。他望着她，眼神渐渐苍凉，&ldo;别了?&rdo;

阿黛尔微微一笑，将手伸给了他：&ldo;是啊，别了。伯爵。&rdo;

他凝视了她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因为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告别之吻。在那一瞬间，这个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男人眼里仿佛终于有了一点热度。然而那种热情也是沉默的，仿佛冰上的火。

这一次他没有再留恋，仿佛也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费迪南伯爵最后一次吻了公主的手背，跃上窗台，凝望着她，一步一步的退入暮色，最终消失不见。

窗台上只留下了一支玫瑰，斜插在花瓶中，迎风微微摇动。

她知道，这将是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了。

一个又一个，终究都匆匆地从她的生命里离去了。谁都不曾为她停留，谁都不能给予她所需要的东西‐‐这一生里，她要送别多少个和自己紧密相关的人呢?阿黛尔颓然坐下。缓慢的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哭得全身发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那个诅咒仿佛又在耳边回荡：

&ldo;听着：你们一生都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哪怕身在大海也喝不到一滴水，哪怕被无数人所爱也会孤独而死‐‐这将是你们永生难以摆脱的诅咒。&rdo;

她握紧了手里的铜镜，全身渐渐颤抖。

在穿过小巷走向日落大街的时候，费迪南伯爵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军人。

他站在阴影里，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金色的长发，脸庞线条干净，有一种雕塑的美感，细长的眼睛里神色淡然。身上的黑色军服是异端审判局骑士们特有的式样，戴着白色手套，腰间配着黑鞘的直剑。他以军人特有的姿态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待了他很久。

费迪南伯爵在看到他时候顿住了脚步，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杀意。

李锡尼!

翡冷翠著名的人物，异端审判局的长官，也是七人党中的另一个重要成员。在成为西泽尔下属之前，他是一个身手不凡的刺客。因为刺杀了意图反叛教廷的属国大公，成功的避免了一场正面战争而成为翡冷翠的英雄。

他是一个站在光明里的刺客，和藏身黑暗里的雷完全相反。

费迪南伯爵的手缓缓下垂，一把银色的小刀悄然出现在指间。

&ldo;雷，好久不见。&rdo;李锡尼却仿佛没有察觉，淡淡道，&ldo;殿下有请。&rdo;

他微微一怔，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小巷的尽头‐‐浓重的暮色里，依稀可以看到一辆金色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的门微开着。

费迪南伯爵警惕的看了一眼，没有移动脚步。

&ldo;不必担心，雷。如果想要下手，在你方才心神不定掠下高楼时，我的剑就刺穿你的咽喉了。&rdo;仿佛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李锡尼声音平静，&ldo;殿下吩咐过：如果你是偕同公主一起出现，那么我在第一时间便要将你格杀当场;但如果你是孤身返回的，那么，殿下要我请你到马车上去‐‐他想在你离开翡冷翠之前和你做一次交谈。&rdo;

&ldo;……&rdo;费迪南伯爵不做声的吸了一口气，&ldo;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谈的。&rdo;

&ldo;当然还有，有很多。&rdo;李锡尼脸上泛起了一点点笑意，看着这个同僚，&ldo;雷，虽然现在你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同伴，也不再是七人党的一员，但你却是卡斯提亚的大公‐‐西泽尔殿下依然需要你。他不会错过任何可能对他有帮助的人。&rdo;

&ldo;是么?&rdo;费迪南伯爵若有所思地喃喃，&ldo;他的确是这样的人。&rdo;

李锡尼抬了抬手，对着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费迪南伯爵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一个将要赴舞会的倜傥贵公子一般，缓步走进了深黑的长长巷子，银刀闪烁在他的指间。

那辆金色的马车在静静地等待。

二十一、咬尾蛇

费迪南伯爵离开翡冷翠的第三个月，便是苏美女神的百年祭。

为了这个百年一遇的盛大节日，翡冷翠教廷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整个圣城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洒了玫瑰花瓣，房顶上放满了鲜花，甚至连贫穷紊乱的东方区都变得井井有条。圣特古斯大教堂早早的被内外装修一新，在祭典前夜向教民开放。

圣格里高利历32年的3月15日，无数教民连夜涌向教堂，其中不乏远自千里之外来的虔诚教民，西域各国的君主都派了使者祭献参拜，甚至连东陆大胤和晋国都派来了使者道贺，盛况一时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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