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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

小伙子指了一下自己的衣袖：&ldo;我是八百二十七号，却没得到报考表。&rdo;

他衣袖上果然用白粉笔写着&ldo;827&rdo;。

他转身指着另一个人的衣袖：&ldo;看，八百二十八……&rdo;

依次指下去：&ldo;八百二十九、八百三十、八百……&rdo;

这个情况分明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她默默思忖着应该怎样回答才有利于自

己，也有利于既成事实。

12

&ldo;你家里大概没有知青吧？&rdo;一个姑娘挑衅地发问。

她用目光寻找说这句话的人，寻找到了那姑娘，沉着地回答：

&ldo;有。我的独生女儿。&rdo;

她们彼此盯视着。

&ldo;你女儿显然早就得到一张报考表了吧？&rdo;

&ldo;我女儿在北大荒被荒火烧死了……&rdo;为了向他们证明她不是在扯谎，她随

即补充道：&ldo;我女儿是三师十四团二十八连的，叫郝秀娟……&rdo;

沉默。

一阵长久的沉默。

投射到她身上的，种种不信任的、不满的、敌对的目光，渐渐发生了质的变

化。

姑娘讷讷地说：&ldo;请原谅。&rdo;

&ldo;没什么。&rdo;她将脸转向了大家：&ldo;你们还有什么要求我回答的问题吗？&rdo;

他们又能要求这个女人，这位母亲回答什么呢？

她明明什么也不能给予他们。

那个小伙子，内疚地说：&ldo;我刚才对您的称呼，有点，有点……&rdo;

他忽然从双手上扯下线手套，将一双手举给她看：&ldo;我认识您女儿，我们在

一个连队……&rdo;

一双被火烧伤过留下了难看的疤痕的手。

她看了他那双手一眼，宽容地回答：&ldo;不必解释，我都理解。&rdo;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那个秃顶的男人又走了出来，拿着几张报考表，觉

得自己功比天高似的大声说：&ldo;我从废纸堆里又寻找到了这几张，现在我来分发

……&rdo;

无数只手伸向那几张报考表。

他的话尚未说完，已手中空空。

许多人互相争抢，走廊里顿时大乱。

更多的人抢到的是半张，或者是一角，一条……

二楼和一楼的期待者们，以为三楼终于又开始发报考表了。

既然三楼先行混乱起来，他们还遵守的什么秩序呢？于是他们洪峰似的从楼

梯涨上了三楼，于是这整幢大楼仿佛顷刻颤动起来。

混乱之声传到楼外，使楼外的期待者们，一个个如同进攻冬宫的阿芙乐尔巡

洋舰的英勇水兵，一往无前地直朝楼内冲去……

混乱两小时后才平息，归功于三卡车武装警察。没有发生正面冲突，当这所

大学的校园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之后，只不过在那幢楼的外墙上留下了一条用报纸

写的标语‐‐还我报考表！

它被警察中队长不以为然地撕掉了。

他对几个部下说：&ldo;完事了，我们可以撤了。&rdo;

然而他想错了。

他太不了解返城待业知青们了。

他们认为自己有理由要求获得的东西，而最终竞没获得，并且受到了驱赶，

他们绝不甘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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