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过时货&rdo;,乃是因为她们穿着它们确曾显得可爱过。时代之所以是延续的,正
由于只能在一代人的内心里结束。而历史告诉我们,这个过程远比核桃干了的时
间要长。
姚守义是返城知青中最明智地向生活进行主动的协商,最善于同生活&ldo;和平
共处&rdo;的一个,是最早学得世故起来和圆熟起来的一个,也是最早从身上血淋淋
地撕下愤世嫉俗的一层皮的一个。
他原谅自己有时变成滑头,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变成恶棍。他可以做到不与滑
头哲学争辩,但他毕竟还没修行到容忍恶棍理论的&ldo;超境&rdo;。
他端着饭盒,大步走向&ldo;新思想&rdo;的&ldo;精神领袖&rdo;。
&ldo;没想到主任也光临了,惭愧惭愧。我若瞧见您,就请您坐我对面了!&rdo;
&ldo;领袖&rdo;颇感意外地说。
众人对他的突然出现不无诧异。
&ldo;你不是讨火吗?&rdo;他走到&ldo;精神领袖&rdo;跟前,将剩的半饭盒米饭扣在对方
头上。扔了饭盒,双手按住对方的头,洗毛皮领子似的,就往对方头发里揉搓大
米饭。烧茄子的油汤从对方头上往下流,糊住了眼镜片,一双别人称之为&ldo;深奥&rdo;
的眼睛鼠目寸光了。
8
&ldo;再说给我听,许云峰是自私的么?江姐是自私的么?黄继光董存瑞是自私
的么?!说!……&rdo;
他双手扼住了对方的脖子。
对方的脸憋得绛紫,连气儿都喘不过来,哪里说得出什么话!
&ldo;说啊!……&rdo;
他手劲失了控制,对方翻白眼了。
&ldo;大哥!一大哥你干什么你?……&rdo;
&ldo;大哥!你掐着人家脖子呢,人家能说出话么!&rdo;
&ldo;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rdo;
本车间那几个&ldo;小老弟&rdo;,惊慌失措地围着劝解。
&ldo;你们别管我,我掐死他。他那通狗屁脏了我耳朵!洗不干净了!……&rdo;
&ldo;大哥,人家那也是一种观点,言论自由,你别胡来啊!你不爱听可以和人
家辩论嘛!……&rdo;
&ldo;我辩论不过他。我非掐死他不可。掐死他我得到快感,我非要得到这点快
感不可!……&rdo;
没人拉扯着,没人掰他的手,他真会掐死对方的。
好皮肤的女性般白皙的一段可爱的脖子,终于从他那双铁钳般的手中拯救出
来了。&ldo;领袖&rdo;业已奄奄一息,被人扶放着平躺在地上,半天才缓过口气儿。
众人望着他们自己尊敬的&ldo;领袖&rdo;,一个个表情愠怒。这简直是肆无忌惮的
暴行嘛!而且他是位主任啊!
他才不理睬他们愠怒不愠怒。他一旦怒了,眼里没有别人。
他想:今天我姚守义不发怒,往后哪个流氓歹徒当着我面强奸幼女我也会变
得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了!
他从地上抓起一片烧茄子,塞进了&ldo;领袖&rdo;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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