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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第1页）

洗完了将要离去的女工们，纷纷将毛巾什么的递给她，使她窘得不行。

陪她前来的那女工却笑道：&ldo;别不好意思。爱用谁的用谁的，郭儿在厂里有

人缘儿着呢！&rdo;

温水淋头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她一任它流着，流着……她替

九泉之下的仅做过一夜夫妻的丈夫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安慰。她用心对他说：立强，

咱们有个好弟弟。我徐淑芳这辈子都把立伟当成我亲弟弟一样……

那女工比她先洗完，在更衣室等她。她一出来，就将不知从谁人那里借的一

套衣服给了她，说：&ldo;兴许你穿着能合身儿……&rdo;

她慌乱地说：&ldo;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借谁的快还给谁吧，人家带来也是要

换的……&rdo;就去抓自己那套满是灰土的衣服。

那女工却将她那套衣服抢了过去，塞入一个网兜，说：&ldo;这有什么！不是冲

着你是郭儿他嫂子么？网兜也借你了！你那身衣服怎么往身上穿啊！……&rdo;

她穿着不知什么人的一套衣服出了浴室，见他在路旁等她，一手拎着两条一

尺多长的肥鲤鱼。他也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将脏衣服用张报纸卷着夹在腋下。她

以一种温柔的目光望着她死去了的丈夫这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微笑着走到

他跟前。那一时刻她仿佛觉得天空将一片最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为的是使

她感到每一个活在世上的人其实都必有某种幸福‐‐如果谈不上幸福的话，也必

有某种慰藉。

那跛足的年轻人也微笑着。

她猛地想到，他已经三十了，早该有个生活伴侣了。

她同时感到对他负着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她决定从今以后负起这个责任来。

&ldo;你买鱼干什么啊？&rdo;

&ldo;食堂里在卖，人人都买，比自由市场的便宜。嫂子你拎回家做着吃吧！&rdo;

&ldo;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家？&rdo;

&ldo;不了。&rdo;

&ldo;跟我一块儿回家，我给你做顿清蒸鱼吃，咱们焖大米饭，你送回家的好米

我还没吃完呢。&rdo;

&ldo;嫂子，我不回去了吧！有点累了……&rdo;

&ldo;我又不是让你回家再干什么活儿！你不回去我不接这鱼。&rdo;

&ldo;那我回去，&rdo;他低了头笑着说，&ldo;好久没吃嫂子做的饭了……&rdo;

于是他们并肩向厂外走去。

&ldo;立伟，自己得存点钱了，嗯？&rdo;

&ldo;嗯。&rdo;

&ldo;和那姑娘，还有挽回的余地么？&rdo;

&ldo;哪个姑娘？&rdo;他站住了。

&ldo;别瞒我了，我全知道了……&rdo;她也站住了。

&ldo;孙师傅告诉你的？……她嘴真快！&rdo;

&ldo;要是还有点挽回的余地，就试试吧！&rdo;

&ldo;没什么可挽回的！&rdo;他一脚将一块石头踢出老远。

&ldo;人家姑娘也有人家姑娘的道理。要结婚么，当然得有房子……嫂子想法子

再找个住处就是……&rdo;

&ldo;迟两年结婚就不成？她才二十四五岁，又不是老姑娘！凭什么让我把嫂子

撵出家门？！&rdo;

她默默地望着他，不知再说什么好。那一时刻，她觉得他太像他哥哥了。

她叹了口气。

&ldo;嫂子，为这么件事儿不值得叹气。&rdo;他说着，换手拎着那两条鱼，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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