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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脸庞倒映在浑浊的积水里，一袭白衣上溅起了朵朵不同大小的泥花，本来自然披下的头发夹杂着雨和泥团结在一起，疲惫的眼睛正盯着倒影看。

他舀干了积水，指尖轻轻抚过万年青的叶子，似是自嘲：&ldo;呵呵……孔子尚且被人说成是丧家之犬，我又何尝不是呢?&rdo;苦笑了一声。

宇文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你是这周国最有权势的人，就可以如此无法无天了吗?

甩甩手，转身准备离开，发现炽繁就站在长廊上，脸色似乎已经不像刚才般阴郁，不过双眼依旧湿润。

她双手抱着打开的折扇，正是他刚掉落的那把。宇文温感到又惊又疑，一时不知所措。炽繁把折扇递了过来，&ldo;你还记得吗?&rdo;

扇面上画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依竹傍水，一个抚琴，一个倾听;还竖提着一段文字……

&ldo;在干什么啊，夫……君。&rdo;她盖着红盖头带着激动颤抖的声音问道。

屋里红烛光影幢幢。

他右手执笔，在扇面上写着什么：&ldo;稍等一下，就好了。&rdo;一身大红衣裳，胸前别着大红绸缎花，满脸堆笑。

她一下子掀起了头上的红盖头，好奇地探了过去：&ldo;温哥，搞什么神秘呢?&rdo;

&ldo;哈，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的相遇弥足珍贵，想画个扇面留个纪念，到时候……&rdo;他满怀憧憬得冲着她笑。

话还没说完，她就懂了，说：&ldo;到时候呀等我们老了，头发都花白牙齿都掉光的时候啊，再拿出来看。这时候看到上面字画就会特别有感觉……是吧?&rdo;

&ldo;嗯。&rdo;

&ldo;那我来研磨吧，我可不想到时候忘记了，就只剩下你说个不停。&rdo;她一边磨动着砚石，认真得看着。

长戏的笔尖在纸面上轻快得舞动，八角亭的轮廓随之展现出来，铺成而开的潺潺池水，斑斑竹影掩映下，男子翩翩长发伏案抚琴，女子支头静坐倾听……

&ldo;那是我们第一次……&rdo;她双眼映着跳动的烛光按耐不住心头欣喜。

&ldo;正是。你就这么……如谪仙下凡般出现在我眼前……&rdo;宇文温做着手势打着比方。

她羞笑着：&ldo;这般矫矫饰的比方……第一次见我……有这么美嘛。&rdo;

&ldo;是呀，不然呢，你怎么脸会发红&rdo;，他揶揄着说：&ldo;你不是还问我为何初次相见，就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rdo;

&ldo;太年少轻狂了。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来路不明的刺客什么的呢?我问你你那时候还不回答只是抓着脑袋傻笑，我心里头虽然高兴，却总觉得诧异;甚至……我还疑心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了呢?&rdo;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ldo;哟，哈哈。那时候我倒像个等徒浪子咯，惹得你如此想我。那现在呢，如何?&rdo;他停下了手中的笔，饶有兴致得调侃着。

她不回答，脸色却要比房间里的一切喜色更添喜庆。

&ldo;我正经地问你。&rdo;他紧紧盯着她。

她禁不住又笑，甩了个娇嗔的白眼：&ldo;温哥，你明知故问。&rdo;

&ldo;哟，我们炽繁妹妹也学会那些千金小姐惯施的小伎俩了。&rdo;他露出一丝邪意的眼神，心里却酥麻得想笑。

&ldo;哪有?搞得温哥好像很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似的。是不是在认识我之前……&rdo;

看着她醋意上涌，他轻轻捏着她的脸蛋：&ldo;怎么会呢?我现在就告诉答复于你。&rdo;

他的笔在折扇背面这样写道：

如沐微风，流离洛水鸟鸣涧。神女迷眼，盈袖生尘潜。

梦断启眸，似是珠帘卷。辗转眄，柳棉轻点，道韫为谁念?

大成元年宇文温

&ldo;哪有写得这般……奇妙。&rdo;她怕是已羞喜得无地自容。

&ldo;就是这样的所谓……一见倾心，不过……&rdo;他顿了顿，也低下了头。

&ldo;嗯，不过什么?&rdo;她惊讶着抬头看着他。

&ldo;不过，谢道韫虽然有咏絮才华，可是她情路坎坷，我不想你这样……我要用一生好好守护你，不让你难过。&rdo;他怀古思今，一番深情。

&ldo;温哥竟会说出如此深情的话。我怎么好像不太相信呢?&rdo;这次换得她挑逗起他。

&ldo;那我发誓……&rdo;

&ldo;你要如何起誓呢?&rdo;

&ldo;毒誓如何，我如果不能保护好你，就让我不得好……&rdo;

&ldo;不，温哥。嗯，我勉强信你了便是……要是，你死了，我可怎么能独活?&rdo;

&ldo;我死了，你还是得好好活下去才是，要找个比我更好的才行。不然我做鬼可是饶不了他的。&rdo;

&ldo;呸呸呸，又没正经的。亏我还想真信了你的话呢。&rdo;

&ldo;我不是还没说嘛。你听好了，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每日都把此折扇带在身边，打开一遍就如同想念你一遍，直到我们苍老一同传给我们的儿子儿媳好不好?&rdo;

&ldo;嘿嘿，这还差不多。&rdo;

&ldo;那我们就干了这杯交杯酒，然后就……&rdo;

&ldo;然后做什么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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