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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屋里一阵响动，然后是拖沓的脚步声。门在&ldo;吱嘎嘎&rdo;一声难听的锈铁摩擦声中打开了。

&ldo;找哪个？&rdo;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吐着满口的酒气斜眼瞪着我们。

不光是酒气，从黑洞洞的屋内能感受到一股刺鼻的霉气。

&ldo;请问……?&rdo;看到这种残败的景象，我忽然没有勇气直接问&ldo;高强在这吗？&rdo;而是有些吃力地问：&ldo;我想找个人。&rdo;

阮琴倒是很大方，直接问&ldo;请问这有一个高强吗？&rdo;

&ldo;高强？&rdo;那年轻人一脸茫然，奇怪地摇摇头，说&ldo;没听说过。&rdo;

&ldo;那，以前有吗？&rdo;

&ldo;以前也没有？&rdo;年轻人不耐烦地说：&ldo;没有就是没有，从来没有过。&rdo;

地址应该没错，我们反复查过，这家肯定是姓高的，而且我们排除了他们家的房子被出租的可能。因为派出所告诉我们他们家一直很穷，根本无力去买第二套房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不想被人问。

&ldo;那请问这附近有姓高的吗？&rdo;我灵机一动地问。

&ldo;怎么了，你查户口啊？&rdo;

&ldo;不是，抱歉，我只是想打听一个人。&rdo;我连忙递过香烟，给他点燃，黄头发年轻人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抽着我的香烟，吐了几口烟圈，才没好气地说：&ldo;你们找高强是吧？&rdo;

&ldo;是啊，是啊。&rdo;我兴奋地点点头，似乎看到了希望。

&ldo;这里没有这个人，早哪年都搬走了！&rdo;

又是令人沮丧的回答。看来我要把口袋里香烟全部送给他才行。

&ldo;请问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呢？&rdo;

&ldo;哪个晓得！老子又不是派出所的！&rdo;他翻了个白眼，骂一了句&ldo;各把门的&rdo;（那是武汉典型的粗话），好像被我们问多了严重刺激了神经。

正在我们的寻人陷入僵持的时候，里屋的门帘被掀起，走出一个秃顶男人。

&ldo;你们找谁？&rdo;他也是一脸的敌意。而且不停地看着大门。似乎奇怪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一定有什么玄机，看来不能再说找高强了。

我便问他是不是高勇，他没好气地点点头。

这就是阿强的弟弟？大概也有40多岁的年纪，一脸苍老、满嘴酒气，打着刺鼻的酒膈。我都不想开口，只想赶快离开，因为无法忍受这种气味。阮琴却大方的问：&ldo;您是高强的弟弟吗？您认识高强吗？&rdo;

中年人本来呆滞的目光忽然变得惊异。就像一道闪电照亮了印堂。他仔细盯着阮琴半天，冷冷地问&ldo;你是谁？&rdo;

&ldo;我是他的女儿。&rdo;

&ldo;什么？……女儿!你再说一遍。&rdo;他惊讶地张大嘴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来他一定是认识高强的。不然也不会怎么吃惊。

阮琴抿着嘴唇，又肯定地说了句：&ldo;我是他的亲生女儿。&rdo;

她匆忙拿出笔在自己手上写上两个字：&ldo;高强&rdo;又指了指自己说&ldo;女儿&rdo;生怕高勇听错了。

&ldo;您知道他在吗，现在？&rdo;阮琴急切地问，&ldo;我找了好几年了。&rdo;她眼泪夺眶而出，&ldo;我好想找到他！&rdo;

他一脸惨白地冷笑，点点头说：&ldo;他是在这，曾经&rdo;

我用武汉话搭话：&ldo;他现在不在这吗？&rdo;

&ldo;他会在这里？&rdo;他冷笑道&ldo;他八百年前就跑得不知到哪个花花世界了！？&rdo;

&ldo;他在哪里&rdo;阮琴哽住了。

&ldo;他不回来，在外面胡搞，我们早都不认他人了！&rdo;

&ldo;可是，他是我父亲！&rdo;

&ldo;鬼晓得，他个娘的呆在越南不回来，找个越南人做老婆，让我们受累！&rdo;

&ldo;为什么，你们会受累？&rdo;

&ldo;问那么多干什么？&rdo;他不耐烦的吼道。

我们都尴尬的立在门口，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打圆场道：&ldo;没什么事情，他喝多了，每天都这样。&rdo;

我们被她拉到门外，她望着阮琴，忽然流下泪来：&ldo;是侄闺女，长得蛮像，真的像！&rdo;

&ldo;你是婶婶？&rdo;

&ldo;是的，算了，你爸爸，他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没一点消息，他是个机灵人，要是活着，早一年回五六趟了。算了，毛主席说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命中注定，没得办法！&rdo;

&ldo;你是说他死了？&rdo;阮琴哭道：&ldo;那妈妈肯定也没来过？&rdo;

&ldo;什么妈妈，没看过。&rdo;她肯定的摇摇头。

&ldo;婶婶，叔叔每天都这样吗？&rdo;

&ldo;他受了很多苦，知道吗，他哥哥本来是立功的，就因为找了个越南女人，什么功都没了，还私自不回国，他弟弟差点被打成，坐了几年牢，所以特别烦他了！&rdo;&rdo;他现在呢？&ldo;

&ldo;下岗了，没办法，没有一技之长，也无文凭。&rdo;

我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一脸的默然，似乎，生命的意义对他们来说远远没有乘凉和吃热干面重要。

整整一天，阮琴都不想说话。

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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