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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八阿哥抚过她的眉眼，轻笑道：&ldo;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可以这么说么？&rdo;

倾心白他一眼，&ldo;美得你。&rdo;两人相视而笑。

八阿哥接到马本初的信，日夜兼程从京城赶来，已是极端疲惫。乍然见到倾心，仿佛一路风尘都被涤尽，满心轻松愉悦，拉着她不肯放手。

倾心无奈，叫人端来温水，替他净面洗手，又叫了早餐，两人坐在桌边，边说话边吃饭。只是着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主人马本初，倾心转念，即知他自己躲开了。除了他，还有谁会告诉胤禛，她在远离京城的杭州？这样看来，不仅秋水是他的人，就是这个马本初，恐怕与他也少不了关联。

吃过饭，倾心让八阿哥进屋睡一觉，他不肯，只拉着她的手，歪在锦塌上，絮絮地说话。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终于忍不住问了句：&ldo;心儿，你好么？&rdo;这些日子好么？离开我好么？见到我好么？……我们还在一起，好么？

倾心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回答。离开他好么？这些日子，她一如既往地生活，好像没什么不好，不像人家失恋了就痛不欲生，萎靡不振，嗯，不过，她好像失恋后从来没有痛不欲生过，难道说这次跟以前一样，仍旧只是一个过客，并未真正找到她的心？可是，那偶尔的午夜梦回，心中些微地酸涩又是为何？

倾心看着八阿哥，几个月的圈禁并没在他光洁地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却永远刻进了他地眸中。那里即使看着她，温柔得一蹋糊涂，仍然有一个地方，冰冷阴寒，那是来自他敬重仰慕的皇阿玛地伤害。

胤襈盯紧她的眼，微笑着，却不再如以往那般完全的自信从容，他的目光中甚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丝颤抖，让倾心心里很难受，仿佛看到明珠蒙尘、牡丹凋零的那种难受，无法接受如此美好的东西被损伤，更无法亲自去损伤他。于是，她忽略心底的茫然和犹疑，俏皮笑道：&ldo;不好，好。&rdo;

离开他不好，见到他好。八阿哥懂得她的意思，绽放欣愉欢笑，这几个月来紧缩在一起的心，终于慢慢舒展开来，目中微微湿润。他岂会不知她的挣扎，但是他这次想要自私些，如果这样能够留下她，他不惜利用他的心伤和她的心软。手段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过去二十多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所受的一切苦楚，都是为了得到一个人赞赏关爱的目光。他以为他得到了，却没料到在他心目中，他仍然是辛者库贱婢所生，仍然是柔坚成性，妄蓄大志。这些恶毒的话，出自他敬仰的皇阿玛之口，犹如千万把利刃切碎了他的心。原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原来不管他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哪怕和着血肉割舍下的东西，换来的仍旧不过是这样的恶毒和轻蔑。那一刻，八阿哥痛极反倒想仰天大笑，多么可笑啊，他孜孜不倦追求的东西，终于不过是水中幻影，冰冷阴毒。

心在那一刻，寒了，死了。

不论在圈禁之时，还是之后，八阿哥都表现得平静淡然。一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说他还有什么牵挂，就是尚且年幼的儿子，还有她，一个他的亲人，一个他的爱人，在黑暗中温暖他的心。被释后，他从婉清那里知道她离开的消息，婉清说，倾心被救出狱后，害怕再被他牵连，已经离开了他，投入四阿哥的怀抱。他不信，去四哥府上寻她，却被四嫂告知，她随四哥出了京。婉清的话，他可以不信，她的心思，他太清楚。但是四嫂的话里，也带出了她是四哥的人，这却让他不得不信，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谁知，竟有转机传来。马本初说她逃离了四阿哥，目前正跟他住在杭州，问他有什么指示。他只传了几个字给他：&ldo;留住她，等我。&rdo;就匆匆南下。被皇父无情打击过的八阿哥，此刻只想抓住倾心，这个唯一可以给他温暖的女子。

第六十三章我们一起去彩云之南

然而终究是晚了么？他与她之间无形中有了隔阂。

八阿哥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倾心，微微垂首，沉默下来。这两天，这种沉默时有发生。在以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她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叽叽喳喳，兴高采烈，即使不说话，她的目光也总是围着他转，眼里是全然的喜悦和明媚。而如今，倾心仍会看着他明媚地笑，会被他逗乐。然而，那笑容中却总像有丝沉重的阴影，还有片刻些微的失神，让他的心忍不住一颤，她在想什么？在想谁？

以前，八阿哥总是能分毫不差地猜出倾心的心思。一方面他了解她，知道她的想法，另一方面，她不是复杂的人，对于他们这些惯于琢磨人的人来说，她的心思简直玲珑剔透，一眼透心。可是不过几个月未见，倾心却已脱去了那丝稚嫩，像是这江南雨雪中的美景，变得朦胧又遥远。

这些距离让八阿哥恐慌，这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么？他从未问过她为何要逃离四阿哥，以后有什么打算。既然自己放不下她，只有当作什么都未发生。重要的是，如何才能重新赢得她专注的爱？八阿哥这几夜总在辗转反侧。最后他决定，一切从头开始，不能逼她，不然恐引她反感，反把她推得更远。

&ldo;心儿，你要去哪里？&rdo;这日一大早，倾心一出房门，八阿哥就走过来问道。

&ldo;我去买香脂。&rdo;倾心看了眼他隐含期待的目光，接道：&ldo;你要去么？&rdo;

&ldo;好，我陪你。&rdo;八阿哥微笑。

汗，倾心以前从来不知道，八阿哥粘起人来如此要命。要是她呆在别院里。他铁定陪在她身边，要是她出门，不论去哪里。他都要跟。昨天倾心不过突然想吃街口的小馄饨，几步远的距离。八阿哥愣是要陪她一起，还说&ldo;正好，我也觉得有些饿。&rdo;其实，那碗馄饨，他连勺子都没拿起来过。

&ldo;我又不会跑了。你不用这么紧迫盯人吧？&rdo;倾心受不了，半真半假地抗议。

八阿哥但笑不语，被她问急了，只说道：&ldo;你又不是没跑过。&rdo;

倾心无语，只好如连体婴儿般跟他粘在一起。好在他还知道分寸，夜里没有缠着她要同床。甚至倾心觉得有些奇怪，这次见面，除了第一天他抱了她，以后再未如此。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吻她。要说他不想，倒又不像，好几次她见他像是情难自禁。最终却只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过，既然他不提。她乐得装糊涂。毕竟。即便她尽力装做不在乎，她也是跟四阿哥有过肌肤之亲了。要是这么快又跟八阿哥上床，于情于理，都觉得说不通。

两人慢慢晃到胭脂铺，买了一点擦手地香脂。看时间尚早，天气又好，干脆叫了一辆车去城外看梅花。

出城不远的一个小坡地，各色梅花凌寒开放，一片香雪海。远远的那种清香就袭来，让人心旷神怡。倾心跳下马车，飞掠进梅林中，咯咯娇笑，引得花瓣籁籁而落，花飞人舞，如梅下精灵，深深摄住了八阿哥地心魂。多年以后，每当他想起此时，那股清冽的香气，那如花般娇艳美好地女子，都会穿透记忆，破空而来，照亮他支离破碎的人生。同时更映出他无限的追悔，假如当初，他选择了她，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然而人生没有假如。不站在生命的终点，永远不知此生错失了什么风景。当时当地，他并不知将永远失去她。原本他以为，他做出地选择，会最终赢得她，却在后来的日子里，一天天发现，自己只能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永别。

八阿哥含笑看着倾心在梅林中飞舞，突然觉得往昔的轻快飞扬重又回来，不由动情，足下轻点，追逐她飘忽穿梭的身影。倾心见他追来，尖叫一声，拼命逃蹿，或是掠上树梢，或是隐于花后，八阿哥也不急，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时而紧追两步，只为爱看她瞪圆的双眼，爱听她惊声的尖叫。

玩闹了一会儿，见倾心的步子有些迟滞，知她累了。八阿哥一提气，几个纵跃追上她，长臂一捞将她圈在怀里，压在了一株火红的老梅上。

倾心面色红润，双眸晶亮，笑嘻嘻地说道：&ldo;英雄，饶命，小女子认输了。&rdo;

红艳的花瓣扑籁籁落下，沾在她地发上，肩上，衣上，越发衬得她妩媚动人。八阿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悸动，低头去吻渴望至极的红唇。

倾心呆呆看着他的眸色转深，看着他俯下头来，温暖地气息一点点靠近，他的身上，有与她一样地玫瑰清香。曾经，她以为，这个受过心伤地男子，为她而复苏的男子，总是温柔包容她地男子，就是她要寻找的人，她穿越三百年时空只为来与他相遇。然而命运在一条直线上突然岔出了一个点，绕了一圈后，他们是否还能回到当初？

她不知道他来寻她，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想攫取温暖？

千念一瞬，八阿哥的吻已经靠近，最后时刻，倾心突然一偏头，这个吻落在了她的颊边。

两个人都有些僵住。倾心听到扑通扑通&rdo;心跳声，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为什么，在最后时刻，她的眼前竟会闪过四阿哥冷炙霸道的眼神？而她，竟会为他的眼神慌乱？倾心使劲闭了下眼，要命，一定是被四阿哥强迫出条件反射了。

八阿哥的心里酸成一片，却不愿就此放手。他的唇紧贴着她的颊，缓缓地轻啄移动，呢喃道：&ldo;心儿，我的心儿。&rdo;

他的声音温柔却痛楚，倾心觉得心刹那间柔软。他再吻过来时，她没有避开。他如愿以偿地吮住了她的唇，带着热切和心慌，辗转吸吮。

回程的马车上，八阿哥抱着倾心，温柔地看她酡红的双颊。这一吻，给他的感觉不同于以往。以往的倾心甜蜜却冰冷，她接受你，也回应你，却总让人觉得没有探入她的心底，无法引她一起沉迷。而这次，她的身体有了反应，会在他热吻下柔软发烫。这样的转变，是成熟的标志，而他拒绝去想是谁诱使她从青涩到成熟。

&ldo;心儿，以后你有什么打算？&rdo;八阿哥终于挑了这个时辰问她。他想要将她收藏起来，却怕她拒绝，或是逃离。

&ldo;嗯，没什么具体的。只想到处走走，哪里好玩就停留一段时间，住够了再继续走。&rdo;倾心漫不经心地说。

八阿哥沉默了一下，她果然没想过依靠他。&ldo;你一个弱女子，行走江湖毕竟不便---&rdo;顿了顿，继续说道：&ldo;心儿，你难道没想到跟我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rdo;

倾心&ldo;噗&rdo;笑出来，&ldo;只有我们两个？那你妻儿怎么办？你皇阿玛怎么办？难不成大清的八阿哥要抛家舍业，与我私奔？&rdo;

八阿哥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了心中的酸涩：&ldo;抛家舍业又如何？你以为我如今还在乎那些？不论我做得多努力多出色，在他心目中仍然不配得到一切。既如此，我又何必固守在那一方让人窒息的天地，白白失去对我最重要的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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