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毕竟已经是六十多的年纪,华御医也是昏昏欲睡。
&ldo;总是半夜过来,他累不累啊?公主一直昏睡,根本不知道他来过‐‐真是献殷勤给瞎子看。&rdo;萧女史却是皱起了眉头,推了推瞌睡的老者,&ldo;你说,让他一个人在里面不太好吧?公主还没大婚呢!孤男寡女的……&rdo;
&ldo;管那么多干吗。&rdo;华御医懵懂地喃喃,嘀咕了一声,&ldo;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宫里的事,多看多听少说少管才是正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宫,还要我教你么?&rdo;
&ldo;可是……&rdo;萧女史迟疑了一下,&ldo;我担心公主会……&rdo;
&ldo;又是为了那个小丫头?&rdo;华御医睁开眼,喃喃,&ldo;小曼,你似乎过于在意她了。关心则乱……别百年道行一朝丧。&rdo;
&ldo;唉。&rdo;萧女史叹了口气,有些失神的看着烛火。片刻,她忽然低声苦笑,&ldo;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孤苦伶仃的在深宫被那些人欺负,都觉得被欺负的,好像是当年那个我没能保住的孩子呢。&rdo;
华御医霍然抬头,眼神瞬地清醒了。
&ldo;小曼,对不起。&rdo;他低声叹息,&ldo;我没能帮到你。&rdo;
&ldo;不关你事,&rdo;萧女史掠了一下苍白的鬓发,语声平静,&ldo;甄后想要除去的东西,谁能救得了?当年别说是你,就是连先帝,也帮不到我。&rdo;
华御医一颤,脸色苍白地垂首不语。
&ldo;不过这次你可以放心,翡冷翠公主并非孤身一人。&rdo;许久,他才缓缓安慰,&ldo;我的确是没见过公子对一个人这样着紧‐‐以前他总是忙着天下大事,连弄玉公主都难得见上他一面。但这次他对翡冷翠公主似乎比亲妹妹还上心。&rdo;
&ldo;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糟糕了……&rdo;听到这样的话,萧女史不但没有释然的表情,反而蹙眉,&ldo;要知道公子是个冷面冷心的人,他身边的女人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rdo;
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来踮着脚走到屏风后,偷偷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怔了一怔,停止了说话。
颐景园的深夜,黑如泼墨。外面雷声隆隆,闪电如一道道银蛇狂舞,撕裂夜幕,在天地之间狰狞乱舞。室内却是一片寂静,一支鲜艳的红玫瑰插在窗前的瓶中,室内药香馥郁,红烛在银烛台上静静燃烧,绣金的罗帐从高高的宫殿顶上垂落下来,罩着里面的异国公主。
他静静坐在纱帐外面,看着陷在锦绣堆中沉睡的苍白少女。
&ldo;哥哥……&rdo;又一道霹雳炸响,帐中的人低低地呓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可怕的景象,显得惊慌而急促,手足微微挣扎,满头密密的虚汗,&ldo;哥哥,哥哥!&rdo;
苍白的手探出锦被,在空中一气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ldo;我在这里。&rdo;他终于忍不住,从纱帐外探手进去握住了她滚烫的手,用希伯莱语低声安慰,&ldo;不要怕,阿黛尔。&rdo;
&ldo;嗯……&rdo;她喃喃应了一句,忽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料到多日昏睡的人会骤然醒来,他猝及不防,下意识地便要抽手退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死死的拉住了‐‐她额头的热度已经有所减退,然而神智却还不是很清楚,昏昏沉沉地看着他,干枯的口唇翕合着,只是吃力地吐出了一个字:&ldo;水……&rdo;
他松了口气,腾出左手拿了桌上的茶盏,递到了她唇边‐‐这样伺候别人的事,身分地位如他,已经是多年未曾做过。她靠在软枕上,半开半阖着眼睛,就着他的手喝水,然后猫一样的舔了舔嘴唇,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右手却还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ldo;哥哥,&rdo;她昏昏沉沉地喃喃,将滚烫的额头贴上他的手背,&ldo;眼睛疼。&rdo;
&ldo;没事的。&rdo;他拿起手巾,替她擦去唇角的水渍。
&ldo;我好难受……&rdo;小公主在高烧中呓语,&ldo;你、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rdo;
他叹息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ldo;嬷嬷死了……羿也走了……这里有很多鬼。那个贵妃……那个贵妃……咳咳!&rdo;她喃喃低语,咳得双颊腾起一片嫣红,&ldo;我很害怕她啊……哥哥。她、她好像我们的母亲呢……那些纹身、那些纹身……会动啊!蛇,蛇!&rdo;
&ldo;不要怕,&rdo;他轻轻拢起她汗湿的额发,&ldo;我在这里。&rdo;
&ldo;嗯。&rdo;她将滚热的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似是感觉到了某种安慰,在他的臂弯里重新安然昏睡。呼吸均匀而细微,鼻息拂在他的手背,有微微的痒,宛如一只睡去的猫儿。他不敢抽出手,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她睡去的脸。
外面更漏将近,转眼已经是三更时分。
他听得止水在檐上微微咳嗽,想起对方重伤在身,还不得不连夜保护自己外出,不由心下内疚。然而想要起身回颐风园,却又有某种不舍‐‐这种当断不断的情形,对他来说已经暌违多年。
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狠狠心,轻轻掰开她睡梦里紧握自己袖子的手,放回了被褥内。然而却在温热的丝绸被子内触碰到了什么,冰凉温润。
散乱的被角里,露出一缕明黄色的流苏,依稀熟稔。
‐‐这是?
他一惊,下意识地将其抽出‐‐果然是那支遗落在颐音园里的紫玉箫。
那日骤然遇袭,猝及不妨之下他脱身而退,却在与羿的交手中将这件东西遗落,回头遍寻不见。原来,竟是被她捡了去么?他又惊又喜,将失而复得的玉箫握在手里轻轻磨娑,注视着锦绣堆里那一张苍白沉睡的少女容颜,微微失神。
那一瞬,他的眼神遥远,不知道面前安静睡去的是哪一个人。
失而复得的物,失而复得的人‐‐时空仿佛瞬间交错。
这,是否暗示着某种冥冥中的机缘?
然而,就在失神的一个刹那,帐中的少女动了一下,似是在长久的高热煎熬下清醒了过来,吃力的睁开了眼睛:&ldo;谁……&rdo;
似有一阵清风拂过,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纱帐在昏黄的灯下微微摇晃,寂静的室内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半开着,外面有急促的雨声敲击着花园的枝叶。
窗台上那支红玫瑰依旧鲜艳。
&ldo;咦?&rdo;阿黛尔虚弱的喃喃,重新倒在被褥中‐‐难道真的是做梦了么?然而,片刻前那种温良的触感还停留在肌肤上,耳边那故乡的语言,似乎还在轻声的回响。
真的是哥哥来了么?
不……不,那一定是做梦罢了。
她失神了刹那,忽地想起了什么,抬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番,变了脸色‐‐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定定看着那扇半开的窗子,靠在绣金大方枕上,微微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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