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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她抬起了头，看着苍老的女官：&ldo;救救我，曼姨。&rdo;

然而，不等萧女史找到机会将讯息传递出去，第二日二更时分，等公主喝药完毕刚睡下，却见到园子里总管太监李公公匆匆过来请安，不动声色的找借口支开了所有人。

&ldo;萧女史，外头有位御医想为公主看诊。&rdo;李公公低声道，一边警惕地看着左右是否有人偷听，神色甚为异常，&ldo;快去准备一下。&rdo;

萧女史蹙眉，本能地警惕：&ldo;御医?为何那么晚才来?&rdo;

&ldo;唉……来不及多说了，我可是担了杀头的风险的‐‐&rdo;李公公一跺脚，擦了擦鼻尖冒出的汗，&ldo;快趁着没人，带华御医入内罢!&rdo;

&ldo;华御医?&rdo;女官大大的吃了一惊。

黑暗里一声微响，不知道是从哪道门开了。一个老者悄然现身，身后跟了一个背着药箱的青衣童子。两人脚步轻灵、竟幽灵一般瞬地闪入了内室。

&ldo;萧女史好。&rdo;那个老者须发苍白，目光却是湛湛有神，对着她微一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ldo;多年不见。&rdo;

那一瞬，萧女史身子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作为一个老于宫中的女官，她自然知道御医华远安是大胤首屈一指的国手，在宫中供职四十年，官居太医院首席‐‐医术自是精湛无比，为人却也颇有深量，居于深宫险境，先后侍奉了三代皇帝，居然能够一路平安，直到五十岁告老还乡。

当时神照帝正当壮年，见华御医多次上书请求辞官，念其年老，厚赐金银放了他回家颐养天年，同时赐与他朱果金符，令其日后随时奉召返回禁宫。然而，在他走后不到半年，神照帝便因为心力衰竭在一次射猎后的酒宴里猝死，随行御医五人因看护不力，均被弃市斩首。有人说，华御医是早早看出了神照帝未发的隐疾，苦思无策，才寻了一个借口告老还乡，避免了有心无力人头落地的下场。

想不到，在这个老人消失十年后，居然又忽然出现在这里!

萧女史站在廊下，定定看着这个人，一时间竟呆若木鸡。

&ldo;怎么站着不动?&rdo;李总管紧张得脸色苍白，&ldo;外头人多眼杂，还不快请华御医进去!&rdo;

&ldo;是。&rdo;萧女史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入内。

不一刻，女官便放下了床榻上的珠帘遮住了公主的脸，然后将公主的手腕放在榻边，在上面盖了一块冰绡手帕。等准备妥当，李总管留在门外，做了一个&ldo;请&rdo;的手势，老人微一点头，也顾不得多说客套，便进了内屋。

看到室内冷清寥落的样子，华御医先暗自皱了皱眉头，沿着榻边坐了，便抬手去手帕下搭脉，只搭得一搭，便笑道：&ldo;幸好。&rdo;

站在门口的李总管喜动颜色：&ldo;那么，公主的病有的治了?&rdo;

&ldo;幸亏我今日来‐‐再晚两日，调理起来便要大费周章。&rdo;华御医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挥手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了李总管，&ldo;麻烦去取这几味药材来，千万要保密。&rdo;

&ldo;是。&rdo;李总管喜不自胜。

看着总管离开，华御医脸上的笑容渐敛。转过头，忽地对女官道：&ldo;小曼，多年不见了，原来你还在宫中?&rdo;

萧女史脸色一白，然后又微微红了一下，似乎被这一声长久未曾听到的称呼震了一下。

&ldo;李总管已经走了，如今我们从头再来好好看诊。&rdo;华御医声音里带着沉稳的冷意，细细地再搭了搭脉，凝视了一番，便命女官重新垂下帘子来：&ldo;原先看诊的是谁?&rdo;

&ldo;是太医院的胡大夫、陆大夫、安大夫和上官大夫。&rdo;萧女史低声回答，&ldo;怎么?&rdo;

&ldo;拿他们开的方子来。&rdo;

萧女史站起身，拉开一个小抽屉，取了一叠纸过来交给他：&ldo;都在这里了。&rdo;顿了顿，女官低声：&ldo;我先行看过了，药方并无不妥之处。&rdo;

&ldo;是么?&rdo;华御医微微一笑，看了女官一眼，&ldo;你做事还是如此缜密，小曼。&rdo;

女官没有回答，脸上微微一红。

&ldo;不过，你毕竟不是大夫，又怎生看得出这些普通药方之间的隐秘干系?&rdo;华御医拈须摇头，叹息，&ldo;你看，四人所开之方均无问题，不过不失，无非一些大补养气的方子‐‐可是四个人四种疗法，用药之间却相互冲撞。这样一轮看诊下来，各种补药胡乱吃下去，便是个健壮大汉也受不起。&rdo;

萧女史一惊，喃喃：&ldo;难怪……&rdo;

华御医摇头叹息：&ldo;太医院这四人均非庸医，不约而同对这样虚弱的病人乱用狼虎之药，显然是有意为之‐‐&rdo;

他叫青衣药僮打开随身的药囊，找出了几瓶药物：&ldo;这三瓶药，分别在每日的子时、寅时、丑时，分三次让公主服下‐‐然后在骊山温泉之中浸泡三个时辰，发出一身汗来。&rdo;

&ldo;是。&rdo;萧女史仔细地听着。

华御医蹙眉沉吟了一下，又从怀里拿出一物来：&ldo;把这个放在公主的床下。&rdo;

萧女史一看，却见是一个桫椤木雕刻的牌子，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符咒和经文，不由微微一惊：&ldo;这是做什么?&rdo;

&ldo;自然是辟邪用的。你千万藏好了，不要被任何人发现。&rdo;华御医看了一眼帐子里的公主，压低了声音，对她耳语，&ldo;我看公主的病其实不是风寒，也不是水土不服‐‐而是邪魅入侵，中了诅咒之术。&rdo;

&ldo;诅咒之术!&rdo;萧女史脸色一白，脱口：&ldo;难道是……&rdo;

&ldo;不错。&rdo;华御医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ldo;宫里那位。&rdo;

他重新打开药囊，拿出一包雄黄粉来：&ldo;今晚开始，紧闭门窗。每夜公主入睡前都在香炉里加上一钱，千万注意不可让香灭了。&rdo;

&ldo;好。&rdo;萧女史怔怔地点头，却不便在多问。

&ldo;小曼，我开给李总管的药方，只是给外人看的障眼之法，绝不可服。&rdo;华御医低声，眼神沉郁，&ldo;以后公主所用之药，必须由你亲手经办，万不可假手他人。&rdo;

萧女史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医者，颔首答应。

&ldo;怎么了，小曼?&rdo;华御医笑了起来，&ldo;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居然还会趟了这一趟混水，实在是令人意外?&rdo;

&ldo;是。&rdo;萧女史叹息，&ldo;十年前你就跳出这个火坑了，何苦又回来?&rdo;

华御医也是叹了口气：&ldo;没办法。欠了别人一个偌大的人情，非还不可。&rdo;

&ldo;欠谁?&rdo;萧女史敏锐地抬头，&ldo;公子楚?&rdo;

华御医低声苦笑：&ldo;小曼，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rdo;

&ldo;别的我不清楚。只是公子要我来看诊，我便来了。&rdo;华御医拈须颔首，&ldo;幸亏身上有先帝御赐的朱果金符，可以自由出入内宫‐‐加上小李子私下帮忙，总算及时赶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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